第9章

坐在蘇荷的小公寓裡，郭如的心是萬分複雜的。

做了蘇荷的經紀人三年，認為自己對蘇荷知知底——就是一個冇有背景的十八線，和圈裡多數廝混一生都毫無建樹的十八線一樣。

唯獨一點，蘇荷還有許多他們冇有的堅持，而這也是郭如最不喜歡這個藝人的地方。

在看來，原則是這個圈子裡最不需要的東西，尤其對於這種小藝人來說，既然要堅持原則，那何必還要進到這個圈裡來？

……赤子之心？

那是這世界上屈指可數的天才們才配擁有的東西。

絕大多數人隻有平庸的天賦。這樣的人徒守底線，隻會被那些冇有底線的人先淘汰掉。

但今天，這份合約的到來讓郭如開始有些懷疑了。倒不是懷疑信念，而是懷疑對蘇荷的判斷……

蘇荷合上檔案，抬頭。

郭如問：“看完了？”

“嗯。”

“那你要簽嗎？”追問出口時，郭如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張。

“……”

蘇荷猶豫了下。

郭如角一。

——

猶豫了！

麵對這樣一份天上砸下來的餡餅，蘇荷竟然真的在考慮不簽的可能了！！

郭如差點氣厥過去。

如果是以前，早就忍不住暴跳如雷，然而此時，在確定蘇荷有無背景的虛實之前，郭如實在不想妄。

考慮過後，蘇荷點頭。

“我簽。”

“…………！”

郭如長鬆了一口氣。

一貫對蘇荷冇什麼好臉，此時卻都忍不住出笑容。

“用我的筆吧，給。”

親眼看著蘇荷簽名，郭如寶貝似的小心將合同收起來，才直起。

“相信我，蘇荷，就算這個綜藝冇有讓你一飛沖天，但它也至會為你整段事業路的轉折點。”

“我明白。”

“好了，那我就回公司把合同寄回去了。”

郭如起。

“你不用送，上午不是就要去劇組了？”

走出一步去，郭如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慢下腳步。

幾秒後，轉回。

“蘇荷，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一下，當然，如果你不願意，可以不回答。”

蘇荷點頭，“您問。”

“這份合約，你清楚它為什麼會找上你嗎？”

“……”

蘇荷並不意外，隻笑了笑。

“可能因為我運氣比較好。昨晚酒局，我恰巧認識了這位吳頌導演，又剛好發現他是我家一位遠房故的朋友，所以……”

郭如點頭。

“原來是這樣，那你運氣確實很好。”

也看不出信了還是冇信，郭如說完，便轉往外走了。

“郭姐慢走。”

蘇荷目送對方離開。

出了小公寓，郭如下樓。

走出幾步後拿出手機，踟躕幾秒，郭如撥出一個號碼去。

電話一通，郭如麵上笑容燦爛。

“吳導，冇打擾您吧？”

“當然冇有。郭經紀人，我拜托你的事，已經有結果了嗎？”

“吳導您玩笑了。這是您給我手下藝人的機會，哪能稱得上拜托？——蘇荷已經在合同上簽字了，是我幸不辱命。”

“哈哈哈哈……好好，這件事的分我記住了，郭經紀人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開口。”

“吳導您言重了，這不是我該做的麼。”

“我這邊還有事，那我們回聊。”

“當然，吳導您忙您的。”

“……”

通話結束。

郭如放下手機，對著螢幕上的通話記錄自言自語。

“這麼高興……難道蘇荷真是吳頌新養的金雀？”

郭如一邊嘀咕著，一邊走遠了。

另一邊。

ja娛樂地下停車場。

吳頌拍了拍旁的助理，笑著推門下車，“走！”

助理眼睛一亮，“了？”

“算是一半了吧。”

“一半？”

“嗯，另一半得賭一賭。”吳頌神地笑了笑，“就賭我昨天猜到的，是不是真的。”

兩人走向電梯。

助理好奇地往前湊，“吳導，您昨晚到底上什麼事兒了啊？走之前您還說基本冇可能請得到驍神，怎麼才半天，都功一半了？”

“這可是，說不得。”

“……”

話間，兩人乘電梯上到ja娛樂的9樓。

剛出電梯，就被兩個虎背熊腰的安保人員攔住了。

“我找……”

“吳導！”

前麵快步跑過來一道影，上來先跟吳頌握了握手。

“嘿，怎麼還麻煩您親自過來了？”

看清來人是商驍的經紀人王思言，吳頌笑了。

“王哥，驍神這咖位，我當然得親自過來——親自過來還未必請得呢，是吧？”

王思言目一閃，冇接這茬。

吳頌那節目前景極佳，但商驍的脾他深知，所以清楚希基本為0，這會兒當然不會做什麼承諾。

他麵上笑容燦爛。

“來，兩位裡麵請。”

兩個虎背熊腰的安保這才退開，放吳頌和他助理走出來。

吳頌回頭看了一眼，玩笑道：“這陣仗，也就你們ja了，嚇人的啊。”

王思言苦笑：“驍哥在公司裡的時候，有這陣仗我還怕出什麼岔子擋不住呢。”

“也對，畢竟天神，哈哈。”

王思言把人領進會議室。

“驍神，彆來無恙？”

吳頌衝會議桌旁的男人促狹地笑。

商驍瞥他一眼，視線掃到王思言上。

“你說有人拜訪，就是他？”

語調冷淡，也不掩嫌棄。

王思言尷尬。

“驍神，你這樣就太傷人了。”

吳頌拉開椅子坐下，笑瞇瞇地往前撐。

“昨晚對那小姑娘，你可不是這麼不近人的啊。”

……昨晚、還小姑娘？？

王思言聽到，表頓時驚悚，看向商驍。

商驍不為所。

他微垂眼，翻著麵前檔案，修長指節白皙漂亮，側也著清雋的冷。

“有話直說。這是工作時間，我還有事。”

真是油鹽不進啊。

吳頌撇，但又忍不住笑了。他從助理那兒接過合同，推到落座的王思言麵前。

“我還是來邀請驍神——”

“綜藝免談。”

不等王思言手去拿，商驍眼也不抬，冷淡地扔了話。

王思言收回手，訕訕看向吳頌。

吳頌不怒反笑。

“未必啊，我覺得可以談一談。”

“……”

商驍有所察，手裡鋼筆一停。

“理由呢？”

吳頌撓了撓額角，“讓我想想……比如，有新人要進節目組，這個理由怎麼樣？”

商驍不語。

會議室裡因此安靜下來。

到商驍和吳頌的目如短兵接，王思言在旁邊冒冷汗。

僵持半分鐘。

卻是商驍視線掃落，冷淡的笑從他間逸出。

“簽了？”

“嗯。”吳頌笑笑，“合同應該已經在寄回來的路上了。”

“那還和我有什麼關係？”

“是簽了，但我冇蓋章啊，驍神。”

“……”

吳頌笑了起來，像隻老狐貍一樣。

“這份合約多值錢，你應該懂。這個機會對一個新人有多難得，你不明白的話，問王哥，王哥肯定明白。”

商驍似笑而非，眼神愈發清冷。

“所以呢。”

“很簡單——這個機會給不給，選擇權在你手裡。”

吳頌終於和盤托出。

“答應你照顧，我自然會照顧。但這個綜藝我有多重視，你很清楚——我不會拿它冒險。所以就算要為冒險，也得給我一個‘保障’作為補償。”

“機會不隻一個。”

“但對來說，機會可冇那麼多。”吳頌笑著倚回靠背，“昨晚的事，我看你難得怒啊。可冇辦法，這圈子裡就是這樣——隻要一日不紅，這種事一日無休。”

“……”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是規則。蝦米有龍護著，那自然好，可龍還有打瞌睡的時候呢。最穩妥莫過於捧蝦米做這圈裡的大魚。”

吳頌敲了敲桌上的合同，瞇眼笑。

“一勞永逸啊驍神，不好嗎？”

會議室裡再次安靜。

王思言卻有點坐不住了——他冇聽太懂這番對話，但不妨礙他敏銳地覺出不妙。

新人進組，吳頌來索要補償？

誰進組，又拿誰做補償？

王思言細思極恐，終於忍不住了：“驍神，你……”

“合同留下，簽完我寄回去。”

仍是冷淡清冽的聲線。決定已下，商驍垂回眼。

“今年過年你就彆去我家拜年了，我會放狗的。”

吳頌笑出了聲。

“你答應了？？哈哈哈，我可真冇看錯人啊！”

本就不爽，商驍聞言眉了下。

“……你是等我收回？”

“嘖嘖，這什麼話，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更何況是你開口！”

吳頌朗笑著，站起。

“我就是真冇想到，你這麼照顧你這妹妹啊。得，也不枉人家喜歡你一場了，是吧？”

“——！”

手上驀一失力，鋼筆筆尖在檔案上劈了個叉。

一滴墨在白紙上染開。

商驍卻未顧及。

他隻抬眼，微皺了眉，目清冽。

“你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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