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因為平時要工作，習慣早起。休息日也一樣，六點多天不大亮就醒了。

深的窗簾閉，外面沒有一線照進來，房間里漆黑一片。

蘇喬剛醒，意識還有些渙散，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低垂著頭，閉著眼睛想著再瞇一會兒。

剛瞇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睛，意識慢慢清醒，這才想起昨晚是在秦顯房里睡的。

下意識往側看，房間雖然暗，但還是很明顯看得出床邊是沒有人的。

本能地往側了下，床單都是冰涼的。

秦顯這麼早就起來了？

想著，扭過將床頭的燈打開。

啪的一聲，房間驟然亮起。

秦顯睡在沙發上，被突然亮起的燈刺了眼，下意識抬起胳膊，擋住眼睛。

蘇喬盯著睡在床對面沙發上的秦顯，愣了好半天。

然后從床上下來，著腳走過去。

蹲在沙發前，“你昨晚就在這兒睡的？”

秦顯沒睜眼，胳膊依然擋著眼睛，嗯了一聲。

蘇喬沒忍住笑，“你有病啊，有床不睡。”

秦顯緩了會兒，適應了線，總算把胳膊拿下來，盯著蘇喬看了一眼，問：“你這麼早？”

蘇喬嗯了一聲，“習慣了。”

站起，往房間外面走，“我回房洗臉，然后下樓做早飯，你收拾好就下來吧。”

秦顯從沙發上坐起來，看著蘇喬的背影，看著走出房間，默了會兒，總算從沙發上站起來，往浴室走。

他偏頭了下脖子，睡了一整晚沙發，渾酸痛。

……

這是蘇喬和秦顯在一起的第二天，吃過早飯，兩人在院子里玩。

今天難得出太，寒風中夾著一暖意。

蘇喬裹了件羽絨服，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

秦顯站在側面，靠著秋千旁的欄桿，時不時幫推一下秋千。

低著頭在看手機，看了一會兒，然后拿起來給秦顯看，“這個怎麼樣？”

秦顯看了眼，皺眉，“太破了。”

蘇喬在網上找房子，已經挑了好幾個了，覺得都還可以，結果秦顯沒一個滿意的。

這是第四套房子了。

蘇喬瞇了瞇眼睛，盯著秦顯看了會兒，收回手機，說：“反正是我住，又不是你住。”

覺得這位置還行，離上班的地方近，價格也合適。

將電話撥過去，想先聯系中介。

手機剛放到耳邊，手里一空，手機被秦顯走。

抬頭看他，秦顯一手抄在兜里，一手握著手機，垂著眼，手指往屏幕上了一下，毫不猶豫掛斷了電話。

蘇喬愣了幾秒，好笑地抱起雙臂，“秦大爺，你這是在做什麼？”

秦顯坐到秋千上，挨著蘇喬，然后把手機揣到自己兜里，說：“別找了。”

蘇喬手到他兜里，把手機拿走，“再不找，等你爸媽回來，我就又要沒地方住了。”

又打開手機，仔細看了看剛剛那套房子。

“這套不錯嘛，干干凈凈的。”

秦顯說：“小區太破了，不安全。”

蘇喬笑，“認識你之前，我不一直都住著這種房子嗎，不也活得好好的。”

秦顯側頭看，眉心微擰。

蘇喬和他對視，說：“你不要管我。”

秦顯微愣了下，而后盯著，面不悅，“我不能管你嗎？”

蘇喬挑眉，半晌，笑出了聲，手捂住秦顯的臉，“秦顯，你有點霸道啊。”

“……”

不過蘇喬素來有主見，決定好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秦顯也不能。

看中了那套房子，將電話撥出去，很快和中介聯系好，下午就去實地看。

其實房子真的還不錯，小區雖然有點破舊了，但也沒有很糟糕，去的時候還有阿姨在打掃小區的衛生。

蘇喬拍了下秦顯肩膀，“怎麼樣？沒你想的那麼差吧？”

秦顯環著雙臂，沉著臉，沒吭聲。

蘇喬辦事果斷，看了下房子，覺得沒什麼問題，立刻就讓中介通知房東來簽合同。

合同簽好，房東鑰匙，和中介一起離開。

蘇喬在屋里轉了一圈，對秦顯說：“等你爸媽回來，我就搬過來。”

秦顯倚在門邊，盯著，半晌，終于說了句，“這里離我太遠了。”

蘇喬一愣，頓時恍然大悟。難怪他一直不高興。

忍不住笑，走過去，把鑰匙拍他口上，“拿著。”

秦顯下意識接住，看著。

蘇喬笑著他下，說：“別不高興了，鑰匙給你，你有時間就過來。”

秦顯冷哼了聲，拉下他下的手，反手握在掌心。

將鑰匙揣在兜，拉離開。

從小區出來，開車回家。

進了屋，蘇喬換了拖鞋便往樓上走。

秦顯跟在后面，“干什麼去？”

蘇喬：“上樓收拾東西。”

秦顯父母后天就回來了，得先把該收的東西都收好。

回到房間，正準備關門，秦顯抬手擋住，推門進來。

他走到床邊，徑直躺下。

蘇喬將門關上，問：“你不回房復習嗎？”

秦顯嗯了一聲，沒說別的。

蘇喬走到床邊，單膝跪在床上，俯拉秦顯的服拉鏈。

秦顯一怔，握住手腕，眸都變得漆黑，盯著，“你干什麼？”

蘇喬只是想讓他把外套了，但見秦顯這般反應，不由起了逗他的心思。

笑起來，眉眼飛揚，“你猜我要干什麼？”

秦顯盯著，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眸子深得仿佛要將穿。

蘇喬沒忍住，噗地笑出一聲，松開他服，說：“你思想純潔一點，我只是想讓你把外套了再躺床上。”

說著，直起，繞過床尾，走到柜前，拉出行李箱打開，盤坐到地毯上。

秦顯面微異，半晌，從床上坐起來，轉了個，盤坐在床上，和蘇喬面對面坐著。

蘇喬坐在地上，抬眼看他，忍著笑。

敢肯定，秦顯剛剛一定想歪了。

秦顯倒是面坦然，很自然地轉移話題，說：“下個星期我就回學校了。”

蘇喬一愣，“這麼早？”

秦顯點頭，說：“最后一學期，學校抓得。”

“還有半學期就畢業了，好的。”蘇喬低著頭疊服，將服整齊地放進行李箱。

秦顯盯著看了一會兒，靜默了片刻，開口，“我想說的是，到時候我們可以在學校見面。”

想到秦顯他們那戒備森嚴的學校，蘇喬嘆了口氣，“你們學校又不能隨便進來，我上次給蘇揚送錢去，還要在保衛室登記呢。”

秦顯道：“我可以出來。”

蘇喬疊服的作頓了頓，抬起頭，沖秦顯笑，問：“秦顯，你是不是特喜歡我啊？”

喜歡到想天天和見面。

秦顯沒答，但是看的眼神似乎很無語。

蘇喬眼睛彎了下，說：“我知道。”

秦顯挑眉，看著，“知道什麼？”

蘇喬：“你特喜歡我。”

秦顯：“……”

蘇喬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催秦顯去復習。

他已經陪玩了大半天了。

秦顯道：“不急這會兒。”

蘇喬將針織衫卷條狀，塞到行李箱的側面。

片刻，忽然抬頭，問秦顯，“我會不會耽誤你學習？”

秦顯不客氣地回，“想多了。”

蘇喬看著秦顯，他面平淡，沒什麼表。

但是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驕傲的意思，就像學習對他而言完全是小事一樁。

蘇喬心底對秦顯突然生出些崇拜來。

笑了笑，“那就好。”

不耽誤他學習就好，否則會疚。

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收拾著東西問床上坐著的秦顯，“晚上想吃什麼？”

秦顯默了幾秒，說：“魚。”

蘇喬一愣，抬頭，“家里沒魚。”

上次買了一冰箱菜，唯獨沒有買魚。畢竟魚這種東西要買新鮮的才好吃。

秦顯看著，說：“那就去買。”

秦顯是個典型的行派，行李收拾到一半，蘇喬被他拉去超市買魚。

超市里的生鮮區有現殺的魚，秦顯要吃清蒸的，蘇喬給他買了一條鱸魚。

清蒸魚需要大蔥，然而當蘇喬準備把大蔥放到秦顯拎著的購籃時，秦顯很嫌棄地將大蔥拿走，重新放回菜柜上。

蘇喬回頭，瞇著眼看他。

秦顯一本正經地說：“不喜歡。”

蘇喬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搖頭嘆氣，“你這挑食的程度，以后誰嫁給你，一日三餐可難伺候了。”

一邊說，一邊低頭在菜柜上尋找有沒有什麼可以替代的東西。

秦顯的聲音平靜地傳來，“那以后就辛苦你了。”

蘇喬一僵，猛然抬頭。

秦顯和對視一眼，目平靜，似乎沒有覺得自己剛剛說了句什麼不合適的話，反而問：“怎麼了？”

蘇喬心跳如鼓，愣怔地看著，想說點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秦顯自然地拉住手，說：“走吧，回家。”

……

蘇喬一整晚都在想秦顯在超市說的那句話。

秦顯回臥室學習去了，坐在門口走廊的臺階上。

外面沒有下雪，但是吹著風。

將羽絨服領口攏些，風灌不進脖子，瞬間就沒那麼冷了。

事實上，覺得這兩天過得像做夢一樣，極不真實。

所有的一切都不真實。

高興不真實、幸福不真實、溫暖不真實、也不真實，秦顯剛剛那句話…更不真實。

對而言，似乎只有孤獨和冰冷才是最真實的。

但是這種不真實的覺讓沉溺，真希永不醒來。

……

秦顯在樓上復習，九點半的時候，忽然聽見樓下傳來彈鋼琴的聲音。

是那種手指在琴鍵上不停按發出的噪音。

他怔了片刻，放下筆下樓。

偌大的客廳，落地窗前擺著一架古典的三角鋼琴。

蘇喬此刻正坐在凳子上，胡地按著琴鍵。

低著頭，連秦顯下來都沒有發現。

魔音穿耳，秦顯看著蘇喬一副很認真的樣子在彈琴，忍不住笑。

他走過去，還沒出聲，蘇喬已經先抬起頭來。

蘇喬看著他，頓了幾秒，說：“吵到你了？”

秦顯雙手抄兜里，倚著鋼琴站著，他看著蘇喬笑，說：“我倒是沒關系，就是大晚上發出這種噪音，我怕鄰居投訴你。”

蘇喬道：“投訴也是投訴你，反正我后天就搬走了。”

又低下頭，看著鋼琴上的黑白琴鍵。

秦顯就倚在旁邊，看著。

蘇喬手指又嘗試著在琴鍵上按了兩下，過了會兒，似想到什麼，抬頭問秦顯，“你會彈嗎？”

秦顯點頭，手臂在琴架上撐了一下，站直。

他繞到蘇喬后坐下。

兩個人同坐一張凳子。

蘇喬下意識往前挪了挪，秦顯往前坐。

兩個人挨得很近，蘇喬清楚地覺到秦顯的大在部，僵直了，連表都繃了。

秦顯坐在后，雙臂繞過兩側，著肩膀坐在秦顯雙臂之間。

秦顯修長的手指在優雅地按著琴鍵，客廳里響起悠揚的鋼琴聲。

蘇喬第一次發現秦顯的手指這麼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

盯著秦顯的手指出神。

他的手指像有魔法似的，能彈出妙的樂曲。

對秦顯的崇拜又多了一樣。

琴聲停下的時候，蘇喬也回過神，回頭看秦顯，“你好厲害。”

秦顯挑了下眉，笑了笑。

蘇喬也輕輕笑了，然后親了他一下。

秦顯眸一深，低頭要吻下來。

陡然間，門外傳來一道優雅的聲，“阿顯今晚興致還高，這麼晚居然還在彈琴。”

蘇喬和秦顯都聽見了，兩個人皆是一愣。

蘇喬張得睜大了眼睛，著聲音，“是誰？”

秦顯看著，說：“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