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顯去浴室洗澡，蘇喬愣怔地坐在沙發上，垂著眼，看著茶幾上白的杯子。

指間的煙燃了大半，青白的煙灰懸在煙頭上始終沒有落下。

蘇喬想著秦顯說的話，和好吧。

理智告訴，應該拒絕，趁著彼此都還沒有更投，不能越陷越深。

但是心底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催促著勸著妥協。僥幸地想，也許命運會有另外一種安排呢？

“蘇喬。”秦顯在浴室里喊，蘇喬這才回神，抬眼著浴室門。

門打開，秦顯手從門里出來，抖了下手里的子，“過來。”

“來了。”蘇喬應了一聲，將煙頭摁進煙灰缸，起往浴室走去。

接過秦顯的子，了，像在水里泡過。

“這子今晚怕是干不了。”蘇喬順口說了句。

“我今晚就在你這兒。”秦顯回了一句，沒等蘇喬回神，里頭就響起嘩嘩的水聲。

蘇喬怔了幾秒，心底好笑。同意他在這兒了嗎？

子被雨徹底淋，蘇喬索連著襯一起抱去臺，在洗池里放了水，將放進去，倒了洗，將服浸泡著洗。

秦顯的服都很干凈，拿洗浸泡會兒，過下水就可以了。

蘇喬在洗池前彎著腰站了二十分鐘，將服清洗干凈，舉著撐桿掛上天花板的桿。

剛掛好，秦顯在隔壁浴室喊。

洗個澡哪來這麼多事！

走過去，站在門口，沒好氣問：“干嘛？”

秦顯倒是平靜，使喚，“給我下吹風機。”

蘇喬一愣，隨即道：“頭發出來吹。”

秦顯：“吹。”

蘇喬：“……”

吹風機在臥室的梳妝臺上，蘇喬回房拿給秦顯。

秦顯接過去的時候，說：“回頭我拿點服到你這里來。”

蘇喬又是一愣，終于忍不住說了句，“我有答應跟你和好嗎？”

話剛說完，吹風機開到最大檔。

蘇喬覺得秦顯這意思大概是：并不想跟你討論這個問題。

秦顯在里面足足待了有四十分鐘，出來的時候，蘇喬已經回臥室休息了。

忙了一天，又累又困。

沙發上放著枕頭和被子，秦顯掃了一眼，直接走到蘇喬門口。

抬手擰門，門從里面反鎖了。

秦顯眉頭一皺，拍門。

蘇喬在被窩里玩會兒手機，聽見拍門，兩條胳膊從被子里下來，垂著眼，瞄著門口，“怎麼了？”

“你鎖門做什麼？”秦顯語氣不快。防他嗎？

蘇喬默了兩秒，說：“我睡覺了，被子和枕頭在沙發上。”

秦顯拍門聲更大，不停地拍，像在發泄他的不滿。

這房子不隔音，蘇喬怕吵到樓上樓下的鄰居，總算從被窩里爬起來，穿上拖鞋到門口開門。

門剛一開，秦顯就從外面推開，險些撞到，立刻側開，站到門的另一方向。

秦顯不悅地盯了一眼，“你鎖門做什麼？”

蘇喬說：“睡覺不都鎖門麼。”

秦顯盯著，“那你在我家住著的時候怎麼不鎖門？”

蘇喬被問得啞口無言。

臥室窄，兩步就走到床邊。蘇喬掀開被子，鞋鉆進去。

躺下，閉上眼睛。

秦顯靠著門框，雙臂環。

垂著眼，盯著蘇喬看了一會兒，腳往前邁，兩步走到床邊，在蘇喬側坐下。

隨著秦顯坐到床邊，床墊往下塌陷。蘇喬聞到一清爽的檸檬香味兒，是秦顯散發出的味道。

房間里靜靜的，能聽見外面的雨水敲打窗戶的聲音。雨打窗戶的嘈雜襯得寂靜的房間更是落針可聞。

秦顯的手進被子里，索到的手，將輕輕握住。

溫熱寬大的掌心將的手完全包裹，心底頓時涌上一無以言說的安全。

雙手相握的瞬間，忽然什麼也不想顧忌了。順從著心吧，也許會變得越來越好，變能夠和秦顯匹配的人。

睜開眼睛，對上秦顯的視線。

他問：“和好嗎？”

蘇喬抿了抿，拉了下被子，問：“要一起睡嗎？”

這回到秦顯發愣了。

蘇喬盯著他寬闊的膛，想了想，又改口，“算了，你還是去外面吧，被子和枕頭都給你拿好了。”

將被子往里卷了卷，裹著自己。

秦顯想笑，住蘇喬下，“晚安。”

蘇喬嗯了一聲，也說：“晚安。”

秦顯盯著蘇喬瞧了一會兒，輕笑了聲，終于松開下，起往外走去。

蘇喬喊：“把燈關上。”

“知道。”隨著一聲應答，門口墻上的燈控”啪”的一聲響，房里瞬間陷黑暗。接著就是關門的聲音。

房間漆黑寂靜。蘇喬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抬手了剛剛被秦顯過的下，不自覺地彎了彎，輕聲笑了笑。

秦顯難得放兩天假，蘇喬請了一天假陪他。

早起做早餐的時候，秦顯還在睡，被子快掉到地上。

走過去，彎將快掉到地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作很輕，但還是將秦顯吵醒了。

他抬出手臂，攬住腰，扣住腰往下一，上瞬間撲倒在秦顯上。

雙手立刻撐住秦顯肩膀，“你干什麼。”

作勢要起，秦顯將腰牢牢按住。掙了兩下，和秦顯的力氣完全不在一個量級，索放棄，干脆將整個子都趴在秦顯上。

隔著一床白的羽絨被，一個趴在對方上，一個抱著。

“今天是我生日。”秦顯忽然說。

蘇喬驚訝，趁秦顯不注意猛然坐直，“真的？”

秦顯雙臂枕到腦后，挑著眉笑，“騙你做什麼？”

蘇喬問：“你要回家跟你父母一起嗎？”

秦顯嗯了一聲，“晚上要回去吃飯。“

蘇喬哦了一聲，頓了下，眼睛微亮，“那中午我陪你吧。”

秦顯點頭，“好。”

蘇喬好奇，問：”你多歲？“

秦顯：“二十。”

蘇喬睜大眼睛，“撒謊吧你，怎麼可能。”

秦顯笑，“真。”

蘇喬住他下，“來，我知道你想比我大。”哼笑了聲，總結，“稚！”

秦顯笑了下，握住手，拉到邊親了親。

蘇喬勾勾他下，“你再躺會兒，服估計還沒干，我給你烘一下。”

蘇喬站起，往臺走去。

秦顯仍舊保持著頭枕著手臂的姿勢，就躺在那兒，角勾著笑，著蘇喬的背影。

走到臺，沒一會兒，抱著他的進來。

往暖氣片上撐了個桿，將服掛在那兒烘著。

“我去做早飯。”從沙發邊經過，秦顯順勢拉住手，笑著出，腳步未停，徑直往廚房走。

秦顯生日，蘇喬琢磨著給他煮碗長壽面。

他不能吃辣的，做了一碗清油味兒的。

端到客廳，秦顯已經起來了，此刻正站在臺邊，眼睛著窗外，單手扣著襯紐扣。

“都干了嗎？”

秦顯這才回頭，嗯了一聲，“干了。”

他一邊扣襯扣子一邊往餐桌前走去，還沒走近，香味兒已經很濃郁了。

昨晚沒吃什麼東西，這會兒聞到食的香味兒，只覺得厲害。

蘇喬把筷子遞給他，“壽星啊，生日快樂。”

秦顯接過筷子，拉開椅子坐下，“就這樣了？”

蘇喬在秦顯對面坐下，一時疑，“什麼就這樣了？”

秦顯筷子攪拌著面，抬眼笑，“我過個生日，你就這麼打發嗎？”

蘇喬嗤了一聲，“一會兒上街給你買。”

冬天羽絨服太厚，秦顯昨晚外套打了可不像襯和子那樣容易干，他打電話讓梁逸給他送一件外套過來。

梁逸來的時候，秦顯坐在沙發上煙，蘇喬坐在茶幾旁的凳子上，拿著手機在網上搜男朋友過生日送什麼禮比較好。

門鈴響起，蘇喬抬頭使喚秦顯，“你去。”

秦顯笑了聲，將煙頭摁進煙灰缸，起去開門。

梁逸和他的小朋友孟鶯一起來的。

門一開，兩個人不等主人邀請，很自來地進來了。

梁逸將裝著外套的袋子按秦顯上，秦顯接住。

“拖鞋呢，要不要換拖鞋？“梁逸問。

蘇喬從凳子上站起來，道：“不用了，就這樣進來吧。”

“哇。”穿著娃娃領大的孩子盯著發出一聲類似驚喜的喊聲，蘇喬微愣，出于禮貌，微微笑了下。

孟鶯將手從梁逸手里出來，走到蘇喬面前，“你是阿顯的朋友啊？你長得好漂亮啊。”

孟鶯熱地拉住蘇喬的手臂，開心地說：“難怪阿顯想你想得茶不思飯不想的。”

“別胡說。”秦顯打斷，下意識往蘇喬的方向去。蘇喬和他對上視線，眼底一抹了然的笑。

秦顯咳嗽一聲，蓋彌彰地解釋，“真沒有。”

他什麼時候有茶不思飯不想？

孟鶯回頭，“表哥，你就不要強行辯解了。“

秦顯：“……”

梁逸噗的聲笑出來，過去把孟鶯拉到邊，“你差不多行了，給表哥留點面子。”

將孟鶯從蘇喬邊拉走的時候，他不由得仔細看了一眼。

他從第一次見到蘇喬就覺得眼，總覺得在哪里見過。

不自覺多看了蘇喬幾眼，眸底神帶著困。

在蘇喬家里坐了會兒，梁逸便帶著孟鶯離開。

回去的車上，梁逸突然坐直，“我想起來了！”

孟鶯里含著顆棒棒糖，被梁逸嚇一跳，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你想起什麼了？”

“我知道在哪里見過蘇喬了。”

孟鶯疑地看著他。

卻見梁逸眉頭皺，“阿顯是瘋了吧。”

“怎麼了？”

“我上次見蘇喬是在汀蘭酒吧，你還記得吧，我生日那天，阿顯救了個酒吧的賣酒妹，咱們還陪他去警局錄口供來著。”

“哦，我想起來了。”

“蘇喬就是那個賣酒妹。”

孟鶯啊了一聲，輕輕擰起了眉，“你確定嗎？”

梁逸肯定，“確定。”

他當時雖然喝了不酒，但因為蘇喬長得很漂亮，所以稍微也有點印象。

“他們倆完全沒可能。”梁逸神凝重，“讓我姨父知道，得打死我哥。”

孟鶯張地咬著指甲，“……不會吧……”

……

蘇喬挽著秦顯在商場逛了老半天，秦顯沒一樣喜歡的。

蘇喬挑得不耐煩了，扔開他胳膊，“你再嫌東嫌西，我就不買了。”

秦顯靠著二樓走廊的欄桿，雙肘隨意地撐在欄桿兩側，”你能不能挑點有誠意的東西？”

蘇喬呵了一聲，”給你送你就不錯了，還挑三挑四。”

已經十二點多了，蘇喬了，四下了，去拉秦顯手，“我們先吃飯吧。”

秦顯挑了下眉，反手將手握住，“你想吃什麼？”

蘇喬：“你是壽星，應該是你想吃什麼？”

秦顯往走廊兩側了一眼，然后才問：“你有什麼好推薦嗎？”

蘇喬著下想了下，突然想到個地方，空中打了個響指，“有了。”

蘇喬領著秦顯去了一家巷子里的小酒館。

酒館是一對小夫妻經營的，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蘇喬將菜單推給秦顯，“他們家這個柴火很好吃，還有這個蠔油生菜，青筍炒蝦也好吃，都是清淡的。”

秦顯翻了下菜單，“那就這幾個吧。”

“好的，兩位稍等，一會兒就來。”老板娘熱招呼，將菜單收走，到廚房下單去了。

“這間小酒館環境還好的，干凈，我自己生日的時候會來這里吃飯。”

“你一個人嗎？”

蘇喬點頭，“我一個人。”

秦顯看著，默了會兒，道：“以后我陪你來吃。”

蘇喬笑了笑，“好。”

秦顯：“你生日什麼時候？“

蘇喬單手撐著頭，“還早，八月二十去了。”

秦顯點頭，“正好，那時我也畢業了，到時候帶你出去玩。”

“去哪里？”蘇喬問。

秦顯道：“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蘇喬笑，坐直，雙手握住秦顯右手，“謝謝你秦顯。”

秦顯笑了笑，左手過去，了蘇喬下。

菜上來以后，秦顯首先嘗了一口。

蘇喬問：“怎麼樣？”

秦顯道：“沒你做的好吃。”

蘇喬笑，“別開玩笑了，你這是人眼里出西施，只要我做的，你都覺得好。”

秦顯抬頭，盯著笑，“或許。”

秦顯想要個走心的禮，蘇喬思來想去領著他去了陶藝館，親手給他做了一個杯子。

雖然是第一次做，但蘇喬心靈手巧，最后做出來還好看。

做了一對，杯，一個藍，一個。

蘇喬原本還想在上面畫卡通小人，奈何實在沒有藝細胞，最后就在上面畫了個桃心。

畫桃心的時候，秦顯一直笑俗氣，蘇喬被笑了半天，冷臉睨著他，“有本事你別要。”

秦顯不要臉地笑：“沒本事。”

蘇喬被逗笑，舉著筆往他臉上涂了一筆料，著他下端詳半天，笑著說：“這邊也再畫一筆好了，正好對稱。”

不等畫上去，秦顯將拿筆的手扣在桌上，住下，低頭便吻下來。

附近有小朋友，蘇喬連忙推開他，著聲音，“你注意下場合。”

側過頭，又認真給杯子上。

秦顯微側著，左手懶懶地撐著頭，眼睛專注地瞧著蘇喬。

低著頭，拿著筆，專心致志地給杯子上。

目落在白皙的耳朵上，今天沒有戴耳環，耳垂有個小孔。

斜上方的燈照下來，將那個小孔照漂亮的明。

秦顯右手過去，輕輕耳垂。

，上去便舍不得放手。

和的燈從頭頂木制的懸梁上照下來，落在兩人上，灑下斑駁的影。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時都變得緩慢而溫。

若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永生，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