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不敢在洗手間待太久，怕秦顯找進來。

哭了會兒，到洗手臺前，擰開水龍頭洗臉。

對著鏡子照了會兒，眼睛還是有點紅。

皺了皺眉，又低頭沖了會兒水。

再照鏡子，稍微好了一點。

深吸了口氣，總算從洗手間出來。

剛出來，就到秦顯往里面走，見到蘇喬，拉住，“怎麼這麼久？沒事吧？”

蘇喬笑，“沒事。”

拉著他往回走，問：“你吃好了嗎？”

“差不多了。”

回到座位上，蘇喬彎拿包，“去結賬吧。”

“我去。”秦顯松開蘇喬，轉就往收銀臺走。

蘇喬回頭看著秦顯在吧臺結賬，怕店里燈太亮，被秦顯看出哭過，便拎著包去外面等。

外面天黑了，蘇喬站在門口暗背的地方。

盯著對面馬路發呆。

秦顯很快出來，四下尋了一圈，在餐廳對面的一棵樹下發現了蘇喬。

他走過去，“怎麼在這兒。”

蘇喬聽見聲音，這才回頭，眼睛彎了彎，對秦顯笑，“在這兒等你啊。”

秦顯笑了下，和十指握，“走吧，帶你轉轉。”

兩個人也沒什麼目的地，就沿著古鎮慢悠悠走著。

蘇喬這輩子第一次這樣希時間可以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是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可惜沒有如果，時間一分一秒，很快就過去了。

回到酒店，已經快十二點。

秦顯讓蘇喬去洗澡，蘇喬卻拉著他手不放。

“怎麼了？”秦顯了下蘇喬的額頭，“是不是還不舒服？”

蘇喬搖頭，只是看著他。

蘇喬就那麼拉著秦顯的手，不松開，秦顯忍不住笑，索將抱到懷里，“怎麼了？”

蘇喬下枕在他肩上，眼睛失焦地著對面墻壁。想說點什麼，張了張，卻又不知說什麼。

秦顯后腦勺，“我先去洗，洗完我們上床聊？”

蘇喬嗯了聲，這才抬頭，盯著秦顯看了會兒，然后才笑了，他臉，“去吧，床上等你。”

秦顯挑了下眉，眼角含著笑意，“床上等我？”

蘇喬笑，轉就往床邊走，走到床尾，撿起秦顯剛放到床上的服，拋給他，“快去洗吧你。”

秦顯抬手接住服，看著笑，眉眼干凈如畫，蘇喬心里又被刀割了下，頓時笑不出來了。索躺到床上，拉過被子把自己裹起來，腳懸在床尾，輕輕踢在秦顯腰上，“快去洗吧。”

聽到浴室關門的聲音，蘇喬才終于將被子拉開。

平躺在床上，著頭頂天花板出神。

秦顯洗完澡出來，蘇喬側著子躺在床上。

秦顯坐過去，拉住手，“你去洗吧。”

蘇喬抬眼著他，忽然問：“秦顯，認識我之前你想找個什麼樣的孩兒？”

秦顯愣了下，“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蘇喬道：“就是想起了，想知道你的理想型。”

秦顯嗤笑了聲，跟一起側躺下。

盯著蘇喬看了會兒，才輕聲說：“以前沒想過那些，在遇見你之后才開始想的。”

“想什麼？”蘇喬問。

秦顯笑了笑，“不知道，就是老想。”

蘇喬彎了彎，“你是不是第一次見我就喜歡了？”

“不是。”

蘇喬眨了下眼，“那是什麼時候？”

秦顯道：“你第一次來學校找我，靠在墻邊，對我笑，說請我吃宵夜的時候。”

蘇喬抿著笑，勾住秦顯的手指，“你當時對我是什麼覺？”

秦顯想了會兒，看著眼睛，一字一字地說：“心的覺。”

蘇喬愣了下，盯著秦顯幾秒，然后便笑了，靠到秦顯懷里，抱住他，聲音輕輕的，說：“謝謝你喜歡我。”

秦顯抱住，低頭在發頂吻了下，開玩笑地笑，“不客氣。”

蘇喬閉上眼睛，在心里輕聲回道：對不起。

……

八月二十，蘇喬二十歲生日。

睜開眼的時候，秦顯已經醒了，正看著。

見醒來，笑著說：“生日快樂，蘇喬。”

蘇喬笑了笑，“謝謝。”

秦顯在被子底下牽住手，“今天想去哪兒玩？”

這幾天他們把該玩的都玩了，蘇喬想了會兒，說：“就隨便轉轉吧，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兒都一樣。”

往秦顯懷里靠了靠，抱住他腰，“或者我們再睡會兒，晚點再出去。”

于是兩個人睡到快中午。

蘇喬先醒，側著，面對著秦顯，左手撐著頭，右手輕輕秦顯下。

了一會兒，秦顯大概是覺到，醒了過來。

睜眼就見蘇喬撐著頭，著他下玩。

蘇喬見秦顯醒來，眼睛彎了彎，“你總算醒了，壽星都了。”

秦顯忽而一笑，拉下手，“了不知道我。”

他坐起，然后下床，“等我會兒。”

兩個人收拾好出門已經是正午了，剛好可以去吃午飯。

秦顯問蘇喬想吃什麼，蘇喬湊他跟前，抬著頭，笑盈盈著他，“想吃你。”

秦顯盯了一會兒，然后也笑了，“別鬧。”

他拉著去了一間人不太多的餐廳。

吃飯的時候，蘇喬依然沒怎麼胃口，吃到一半就放下筷子。

一手撐著臉，一手隨意地搭在桌上，手里把玩個打火機，眼睛一直看著秦顯，沒有一秒移開過視線。

“你再吃點吧，別總看著我。”秦顯又給蘇喬盛了碗湯。

蘇喬道：“就想看你。”

秦顯笑，“還有一輩子可以看，急什麼。”

蘇喬沒說話，眼睛發酸。

沒有一輩子了，今天是最后一天。

吃完飯，兩個人牽著手在鎮上散步。

一路經過很多路邊攤，走到一賣遮帽的路邊攤，秦顯突然停下來，彎從攤位上拿起一只草編的遮帽，然后戴在蘇喬頭上。

蘇喬愣了下，“怎麼了？”

秦顯道：“紫外線太強了，別曬傷了。”

他瞧了兩眼，似乎覺得帽子不太好看，又取下來，重新拿一只給戴上。

連續換了三只帽子，秦顯總算滿意，“這個不錯。”

他低頭給系下上的帶子，“戴著。”

秦顯低著頭替系帶子，神溫。

蘇喬看著他，差點掉下眼淚。

秦顯給蘇喬系好帶子抬頭，見蘇喬眼睛紅紅地著他。

他愣了下，“怎麼了？”

蘇喬搖頭，“沒什麼。”

移開視線，眼睛眨了下，將眼淚憋回去。

秦顯攬住肩膀，笑著問：“太了？”

蘇喬嗯了一聲，眼睛依然著別。

秦顯笑，“那你以后對我好點。”

蘇喬咬著牙，沒坑聲。

兩個人在外面待到天黑，秦顯本來還想帶蘇喬去逛夜市，蘇喬拉住他，“我們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秦顯點點頭，“也行。”

于是牽著蘇喬往回走。

蘇喬一路都沒怎麼講話，只是挽著秦顯胳膊，頭靠在他肩膀上。

倒是秦顯在說：“我們是明天晚上的飛機，等回去以后先帶你去吃火鍋，你是不是吃不慣這邊的菜，這幾天都沒怎麼吃。”

“對了，等回去以后，你跟我回家吧，我想介紹你給我爸媽認識。”

蘇喬垂著眼，輕聲應，“好。”

半個小時前，接到秦顯母親的電話。

依然客氣而溫和，在電話那頭祝生日快樂。

說了聲謝謝，那頭沉默了會兒，說：“我知道今天不該說這話，但你答應我的事不要忘記了。”

“有多遠走多遠吧，以后都不要再回來。年輕人的能有多深呢，過些時候就忘了。”

到酒店門口，秦顯在兜里了會兒，然后說：“門卡在你那兒。”

“是嗎。”蘇喬低頭翻包，果然在夾層找到了門卡，還有點納悶，“怎麼跑我這里來了。”

秦顯嗯了一聲，讓開，讓蘇喬開門。

蘇喬將門卡刷到應上，將門把往下擰，門應聲開了。

走進去，將門卡到門邊的燈控上。

屋里的燈瞬間亮起，蘇喬剛要說話，一側頭，卻頓在那兒。

前面茶幾上擺放著很大一束玫瑰花。

旁邊有個生日蛋糕，還有一個小禮盒。

蘇喬盯著那束玫瑰花，眼睛一眨不眨。

好一會兒，才轉過頭，看向秦顯。

秦顯了下脖子，莫名有點別扭，“這方面我也沒什麼經驗，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要是不喜歡，以后我再改進。”

蘇喬突然掉下眼淚，盯著秦顯，抿著。

秦顯愣了愣，走到蘇喬面前，“怎麼了？”

他抬手給眼淚。

蘇喬搖頭，握著他的手在的臉上。

低著頭，眼淚克制不住地往外涌。

秦顯掌心都是蘇喬的眼淚，溫熱的。

他沒想到會這樣，一時有些慌了，“蘇喬，蘇喬……”

蘇喬抱住他，摟著他脖子，下抵在他肩膀上。

昏黃的燈下，眼里泛著水，想說什麼，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百轉千回，最后只哽咽著說了聲，“謝謝。”

秦顯給蘇喬買了一鉑金手鏈。

蘇喬很喜歡，將手給秦顯，“幫我戴上。”

秦顯給戴上，細細的一手鏈，戴在蘇喬纖細的手腕上，亮晶晶地發。

蘇喬盯著手鏈看了會兒，抬起手在秦顯眼前搖了兩下，“好看嗎？”

“好看。”

蘇喬又笑了，“我也覺得。”

話落，抬頭在秦顯上親了一下，“謝謝，我會好好珍藏的。”

秦顯笑了笑，“喜歡就好。”

秦顯買的蛋糕，點了蠟燭讓許愿。

坐在沙發上，雙手合十，虔誠地閉上眼睛。

不知道老天爺能不能聽見的愿。

希秦顯不要恨。

“許了什麼愿？”秦顯問。

蘇喬彎了彎，抹了一點油在手指上，然后喂到他里，笑著說：“愿哪能說出來啊，說出來就不靈了。”

秦顯含住手指，眸幽深地凝視著。

昏暗的房間，靜悄悄的，有什麼東西在這夜里悄無聲息地滋生。

蘇喬坐到秦顯上，環住他肩，低頭吻他。

秦顯后背靠著沙發，雙手摟住他腰。

舌攪在一起，在暗夜里發出潤的聲響。

蘇喬又往里面坐了幾分。

秦顯嚨里發出一聲悶哼，他突然扣腰，止繼續往前。

蘇喬停下來，在黑暗里看著他的眼睛。

秦顯嗓音暗啞，眸深深地盯著，“蘇喬，睡了要負責的。”

蘇喬渾一僵。

下一秒，卻被秦顯打橫抱起，大步朝床邊走去。

他將放到床上，俯下來，他吻在頸側，聲音干啞得厲害，“我會對你負責的。”

蘇喬被秦顯吻得渾發。

不知過了多久，他咬著耳朵，嗓音干得像變了個聲音，“我進來了。”

蘇喬抱住他頭，點點頭，“好。”

結束的時候，是凌晨兩點。

蘇喬被秦顯抱在懷里，背對著他。

耳邊是秦顯平穩的呼吸聲，著窗外的夜，眼淚毫無意識地往外掉。

腦海里是秦顯母親的聲音。

有多遠走多遠，以后都不要再回來了。

還有秦顯的朋友們。

你配不上他，你渾上下連頭發都配不上他！

你不要耽誤他。

凌晨三點。

蘇喬終于止住了眼淚。

輕輕從秦顯懷里起來，著腳下了床。

撿起地上的睡穿上，走進浴室。

將門關上，開著燈對著鏡子。

的眼睛腫得像兩個核桃，臉上全是淚痕。

側了下頭，看到頸側有個紫紅的吻痕。

拿起梳子，慢吞吞地梳頭。

一邊梳，眼淚又一邊掉下來。

就像秦顯媽媽說的那樣，年輕人的能有多深呢，過些時候就忘了。

所以秦顯很快就會忘了吧。

這樣也好，他們原本就不該有任何集。

凌晨三點半。

換好服，收好東西。

秦顯睡得很。

走到床邊，坐在床頭，輕輕拉住他手。

想到以后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再也沒有人會在做飯的時候，從后輕輕抱住。

看著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聲音輕輕的，帶著哽咽，“秦顯，我得走了。”

“你這麼好，不該跟我這種人在一起。”彎著笑，眼淚流過邊，“以后再找朋友，記住了，不要再在垃圾堆里找了，們配不上你的……”

幾乎要抑不住哭聲，低著頭，肩膀不住抖。

眼淚大顆大顆落在床單上。

過了很久，俯下，輕輕在秦顯上。

半晌，站起來，拎著箱子頭也不回地往門口走去。

“秦顯，我走了。”

“不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