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點上，莊宴非常佩服他，并且自愧不如。

之前熬夜趕作業熬了習慣，作業的前一天深夜，秦和瑜睡不著覺，在莊宴面前又哭了一場。

“莊宴，為什麼偏偏是我，要跟一個傻初。”

過了一會兒，他又哽咽著說：“我知道這不值得，但是真的好難過。”

白天抑住的東西，在深夜里就會浮出水面，這與自制力無關。秦和瑜哭得太有染力，莊宴忍不住也難過起來，眼睛紅紅地安他。

睡醒莊宴又覺得很傻。

顯得仿佛自己真心過遲天逸似的……其實并沒有！

被奪走人生那一年，他才十三四歲，剛剛分化。因為從小被保護在母親和哥哥的羽翼下，所以干凈得像一張白紙。

一切貪嗔癡別離的念，都只是書上屏幕里，來自別人的驗。

秦和瑜也覺得很傻，他當著莊宴的面發誓：“要是以后我再為傻哭，我就是小狗！”

莊宴嚴肅點頭。

秦和瑜：“就這樣說定了，以后我們一起對付他，我把債追回來，你把錢追回來。最好能讓遲天逸聲敗名裂，再也不敢在學校里招搖撞騙。”

“嗯！”

……

下午，莊宴抓時間，繼續多看了幾節冒牌貨錯過的課程。這門學科涉及復雜的空間模型和計算，他翻出白紙，隨手寫寫算算。

一轉眼，兩三個小時就過去了。

離晚飯還有段時間，于是莊宴決定出門買點東西回來，自己做著吃。

超市就在校門口出去不遠，離軍校很近。路上有不行匆匆的學生，都往一個方向趕。

莊宴在超市門口人被撞了一下肩膀，退了兩步。

那人只來得及匆匆說一句“抱歉”，就舉起腦，興沖沖地跟朋友說話——

“我還在路上，你已經到了嗎？怎麼樣，陳厄大校真有這麼強？”

“什麼，他還要進行實戰演習？”

“好的，我現在抬頭！”

Beta學生滿面期待與興地抬起頭，向天空莊宴豎著耳朵聽完全程，好奇心起，也仰視了一下。

今天日暗淡，漫天都是鉛灰的云。

旁邊就是軍校，有三棟高聳云的白塔樓。現在塔樓頂端，正在發著高頻的能量粒子脈沖。

烏云之下，束縱橫織，形一片網。

莊宴之前看過幾眼新聞，知道那是軍部新研制出的武。一旦被擊中，強大的熱輻會將目標直接摧毀。

有一個人影在束中穿梭，輕盈靈敏，像一只鷹。他向地面急速俯沖，躲過脈沖連續幾波攻擊，然后又忽地上行，對著束的源頭撲過去。

灰煙升騰。

一次迅捷而準的打擊，空中的束頓時了三分之一。

旁觀的軍校生驚呼——

“好快！”

“陳厄穿的是最新的輕型機甲吧？”

“我的天，這個狀態切換和準打擊能力，像假的一樣。”

然后就有人笑了：“沒點真材實料，怎麼能從邊境那種地方一路爬到中央星，聽說過段時間考核過了，他還有很大機會晉升將。”

“說起來，陳厄不是有個議員父親嗎？”

“好像早就鬧崩了，不然像那種權貴子弟，就算要參軍，也不可能跑到邊防軍里頭去。”

在圍觀者閑聊的時候，在空中行的陳厄又連續出擊，擊毀第二第三塔樓上的脈沖發。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全勝。

最后一束沒之后，穿輕甲的陳厄站在灰煙中，右邊半截金屬翅膀泛著寒。他緩緩收攏翅膀，俯向下方看。

云低垂。

在洶涌的人里，莊宴仰著臉。有那麼一瞬，他們的目似乎短暫地接了一下。

像是被兇猛的獵食所盯上，莊宴呼吸微微一滯。

陳厄轉頭舒展羽翼，沿著塔樓霍然往地面飛。莊宴慢慢松了一口氣，轉繼續往超市的方向走。

他今天穿得很隨便，白襯衫挽到手肘，領口開著兩顆扣子，出瘦削的鎖骨和懸掛在銀鏈子上的小行星。

一眼看過去，就是清雋秀的年。

“遲哥，瞧，那是誰？”

站在超市另一頭的遲天逸聞聲抬起頭。他看到莊宴提起籃子，走到食品區，抬手慢悠悠地挑選晚餐。

遲天逸低低笑了聲，對旁的朋友說：“這不是莊宴嘛，等等，我去跟他說兩句話。”

第9章 殘廢

“好巧，莊宴。”

莊宴回過頭，看到遲天逸正向自己大步走來。

遲天逸臉上掛著笑，如同之前他們之前從未有過齟齬。他說：“想不到會在這兒見你。之前聽你說，被家里斷了生活費——看來事已經解決了？”

莊宴怔了半秒，想起來是有這麼一回事。當初自己隨口編了個理由，為了套遲天逸的真實態度。

“那是騙你的。”莊宴語氣彬彬有禮。

遲天逸表一僵。

“主要是不想跟你繼續聯絡了，所以就隨便找個理由，”莊宴頓了一下，“看來效果還不錯。”

“………………”

莊宴問：“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你可以走了。”

遲天逸一口悶氣堵著，手去抓莊宴。莊宴表冷淡下來，側避讓。

然而沒能避讓開，后就是貨架。他退了小半步，被遲天逸堵在貨架間，手腕住。

遲天逸想想莊宴的錢，忍著火氣說：“小宴，你這幾天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是我之前做錯了什麼，所以讓你產生了誤解嗎？”

可不就是變了一個人嘛。

莊宴說：“放開。”

遲天逸不僅不放，反而握得更了：“我只是想讓你聽我的解釋，莊宴，你以為之前我追求你，就是為了你的錢？”

莊宴反問：“不然呢？”

“當然不是！”

“那我建議你先把那些貴重禮折現還回來，再跟我說話。”

莊宴語氣分明是溫和的，遲天逸卻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一片。

給錢是不可能給錢的。

最近請律師已經花了一大筆開銷。

遲天逸慢慢放開莊宴，又覺得掛不住面子，笑了一聲：“算了，也沒什麼事，就跟你打聲招呼。既然你現在不想聊，那我就先走了。”

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對了。”

莊宴就靜靜地看著遲天逸反復橫跳。

遲天逸站在莊宴離開的必經之路上，又笑道：“最近小組作業你是第一，恭喜。”

上說是恭喜，語氣卻酸得不行：“秦和瑜厲害的，我還以為自己這份設計已經夠好了，想不到他還能幫你做一份更完善的出來。”

“像他這種貧困生，應該也缺錢的吧？莊宴，你對他倒大方啊。”

莊宴抬眸。

他聽得出遲天逸的言外之意——這幾天很多人在學校里，都這樣議論。

說像莊宴這種靠錢和關系買學位的學渣，怎麼可能真正參與到作業中，肯定是砸錢把秦和瑜弄過去的。

冒牌貨折騰出來的壞名聲，哪有這麼快就能洗刷干凈。

莊宴淡淡說：“遲天逸，你非要這麼自欺欺人也行。”

“……”

莊宴低頭看了眼腦上的時間，好聲好氣，但又不帶半點商量意思地說：“就這樣吧，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你別在這堵著了。”

遲天逸臉沉下去。

忽然又覺得周圍氣氛不對，后頸有些冷。磅礴的Alpha信息素下來，他僵地回頭。

一個披著長風的高大男人，面無表地站在后方不遠，目落在莊宴上。

遲天逸：“………………”

是陳厄。

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