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和瑜用沉默表示反對，然后又聽到莊宴帶著驕傲的意味說：“反正今天是周末，等睡醒之后，我再把第三個項目的概念圖畫出來。”

秦和瑜：“？”

是我上出現了時空嗎？怎麼半天過去就直接到了第三個！

“前兩個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你要看一眼嗎？”

怕被打思路的秦和瑜連忙用力搖頭：“不不不，算了吧！”

莊宴笑起來，指指冰箱：“早餐在里面，我先睡了。”

盡管一夜沒睡，莊宴眼下有倦意，但瞳仁依舊很亮——是那種落著的亮度。

秦和瑜多看兩眼，也覺得自己被鼓舞起來：“去吧，說不定等你睡醒，我的草圖也可以橫空出世了！”

莊宴忍俊不：“嗯。”

第21章 微

最近聯邦的政治風向又變了，據說寧華璧已經連夜趕往其他星域。新聞雖然還沒出來，但圈子部已經傳出了消息。

早餐時間，卞薇端著餐盤擺到陳鴻飛面前。

今年已經不再年輕，不過保養得宜，修長的脖頸上甚至看不到皺紋，面龐顯出一種的艷。

瞟了一眼陳鴻飛的腦屏幕，便皺起眉。

陳鴻飛放下腦，抬頭說：“瞧瞧，現在聯邦發展建設的重心，已經在逐漸轉移到開普勒一代。”

卞薇咬著下。

聲音的：“這些我懂得也不多。唉，這段時間也睡不好覺，都在愁小燃和陳厄的事。”

陳鴻飛沒說話。

卞薇布著菜，說道：“小燃畢竟是我們唯一的兒子。作為母親，我總想把他的訂婚宴，準備得風風漂漂亮亮的。”

陳鴻飛僵著臉，哼了一聲。

卞薇又說：“當年的事，我們都同意過，不再追究了。但陳厄還記著———唉，他不去的話，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會怎麼說。明明都是同父的兄弟，卻這麼不給面子。”

垂下眼眸，嘆了口氣。

陳鴻飛怒道：“上次我親自打電話邀他，陳厄什麼反應，你又不是沒聽見。”

他越想越氣，陳家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名門。但凡陳厄一些，當初再怎麼鬧得不愉快，有些齟齬，也該維持表面功夫。

何況父親為議員，兒子眼看要為將。畢竟是親，日后說不定還能相互仰仗。

——哪有陳厄這樣的，臺階給好了也不知道下。

卞薇在陳鴻飛對面坐下。

聲說：“這幾天小燃告訴我，他可能有其他的方法。”

“你說。”

“聽說，陳厄最近跟一個Omega好上了，是莊家那個不的小兒子莊宴，之前您也見過的。”

陳鴻飛皺眉：“然后？”

“那個Omega是出了名的喜歡玩，最近幾年，哪家辦什麼宴會，他都要往上湊。”

卞薇頓了頓，又說：“而且小燃從小學到高中都跟莊宴同一間學校，算是校友吧。到時候，把他邀請過來，就算陳厄不愿面，我們這邊面子上也好看很多。”

陳鴻飛神稍霽，點頭吩咐卞薇：“那就你來安排。”

卞薇微笑起來，把餐放到陳鴻飛手中。

“好的，您先吃飯吧。”

—

中午。

據說特別喜歡玩，到宴會就要去湊熱鬧的莊宴，剛補完一個覺，開始認真看最后一間學校的預算和改建要求。

讀完之后，莊宴沉默下來。

這間學校，窮是真的窮。

要求也很卑微，甚至出不起修新樓的錢和地皮，只能在原有教學樓的基礎上改造。

原本的教學樓是二十年前修的，外表非常平凡普通，而且行人一看就知道，從材料到設計上都是最便宜的那一種。

老舊低矮的樓房，無力承擔越來越多的生源。

這一年，新校長終于下定決心，要用最低的本進行擴建。

可是，這種難度，已經不能用帶著鐐銬跳舞來形容了。

這甚至到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程度。

莊宴把筆在手中，一臉嚴肅地再重復看了兩三遍資料。

等等。

他忽然注意到，校長的名字有些眼。好像是自己被奪舍的幾年里，一個過聯邦表彰的優秀教師。

學校的地理位置很偏，在經濟條件不怎麼好的波江星域。

莊宴指尖微微頓住。

那片星域，這是陳厄轉學來中央星之前，跟早逝的母親居住過的地方。

莊宴其實沒去過那里，但小學時候，同年級或者大幾屆的其他小孩，都喜歡拿這個來取笑陳厄。

有的是陳燃慫恿放縱的，有的純粹是跟風。

小孩子的世界其實簡單而殘酷，長環境不一樣，都能為霸凌的理由。

那時候陳燃傲慢極了，他不明著欺凌陳厄，因為掉價。但他從沒掩飾過自己對同父異母的兄長的輕視。

“看陳厄那樣，明顯就是被他媽教出來的鄉下人。”

那都是非常久遠的往事。莊宴依稀記得那年自己還很小，放學之后被哥哥牽著手帶回家。

他悶悶說：“我覺得那群人不該這樣。”

年莊晉語調懶散地嗯了聲。

“這樣是不對的。”

莊晉輕笑起來，單手把弟弟的書包拎過來，自己背在肩頭：“行了小宴，正義還強嘛。”

……

回想起哥哥，忽然又覺得有點難過。莊宴嘆了口氣，還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頭的項目上。

雖然很難，條件很苛刻。

但越是這樣，就越有挑戰。

又過了一會兒，機人照舊過來接莊宴，開車帶他去陳厄的空房子里學習。

被問起主人在哪里時，機人說：“陳厄大校下午有常規訓練，晚上才回來。”

莊宴嗯了一聲。

他其實喜歡獨自一人專心做事的覺，陳厄不在，反而讓人放松與專注。

莊宴在桌前對照著材料報價表，反復地修改構思與估算本。

——前兩個不缺錢的項目，本用不著這麼麻煩！

因為腦子里要想的東西太多，中途看到陌生的電話打進來兩三次，莊宴抿著全部按斷。

不想被莫名其妙的事擾思路。

紙上的廓改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型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晚風起白紙的一角，莊宴用手肘把它住，垂著眼眸最后認真畫上植和影線。

畫完擱筆。

草稿上的建筑比原本的模型高了幾分，線條簡單，但是風格大氣。

莊宴又對著本表復核了幾遍，大致上是不會超出預算，如果控制得好的話，甚至還能再省點錢。

也許還有別的，需要修正的地方。

但是在這種還沒時間和機會親自去看一眼，只能憑著腦模型打草稿的況下，能把思路展現這樣，已經不錯了。

眼看構思已經差不多了，莊宴走出書房。

機人蹲在門口，幽幽地報告：“我敲過兩次門。”

“……”

“主要是想問你要不要吃完飯，可是你不開門。”

莊宴歉疚：“對不起，沒注意到。”

機人跟在莊宴后乖乖走到廚房，一起等著爐子把營養餐熱好。

“大校不回來吃。”

莊宴：“嗯。”

然后莊宴獨自坐在飯桌前吃飯，機人獨自挨著頭充電。

畫面有點傻。

但又有點奇特的溫馨氛圍。

莊宴吃完飯，拒絕了機人幫忙的提議，自己收拾好餐桌。

他邊在水池邊洗手，邊溫和地問：“你有名字嗎？”

“我？”

機人沉默了半秒，說：“大校沒來得及給我起名字。”

莊宴無言以對。都這麼多天了，這個沒來得及的時間還真多有點長。

“我的出廠編號是4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