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主任辦公室。

喬緋領著賀承南，在敲門之前再三跟他確定——

“待會主任不管說什麼你都別在意，笑就行。”

以至于賀承南一直以為喬緋干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在進去后的好幾分鐘都遵循了喬緋的告誡，只聽不說。

直到后來，他聽明白了整件事的經過。

四方茶幾橫隔了兩面沙發，賀承南原本以某種尊敬的姿態筆直坐著，慢慢的，他懶散靠在沙發墊上，整個人呈現出明顯的不耐煩。

正滔滔不絕的主任一頓：“喬家長，你在聽我說嗎？”

喬緋一直是低頭狀態，聽主任語氣不對，忙朝賀承南看過去——

男人雙手擱在沙發左右扶手上，雙疊，神散漫，坐姿真的是大哥本哥了。

雖然不知道一直表現不錯的大哥為什麼突然有了緒，喬緋還是想搶救一下，然而自己的眼神還沒遞過去，大哥發話了：

“在聽。”

喬緋一口氣還沒放松，下一秒人直接被吊了起來——

賀承南問：“說完了麼？”

他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起伏，但就是這樣的漫不經心，卻讓聽的人有些沉沉的、說不出的力。

這樣的覺喬緋在哪驗過。

三秒后，想起了……

小黑屋那晚他就是這樣的緒，冷淡又刺骨，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不知道系主任哪句話惹到了大哥，但這件事千萬縷，喬緋不敢鬧大，趁雙方表面還算和平，想拉賀承南走。

系主任卻攔住：“喬家長你等會。”

他扶了扶眼鏡，“我現在是在為你兒好，在我們學校接了四年最優秀的古典音樂教育，現在卻在那個熱格的酒吧，搞些什麼不流的電音，我——”

“電音？”賀承南懶懶抬了抬眼。

系主任：“對啊，那種聲場所……”

“不流？”賀承南聲音揚高的打斷他。

系主任再次覺得自己作為主任的權威到了不尊重，他話里多了一慍怒：“那種三教九流的地方，難不喬家長覺得是好地方？”

賀承南沒有馬上回答，他角極淡的勾了勾，而后環顧四周。

“去年全球top100夜店排行榜，熱格排名第九。”賀承南目掃過旁邊書柜里整齊又略顯死板的教學書，聲音輕輕淡淡，一點一點在不大的辦公室出：

“主任眼里的三教九流，是整個亞洲電音界都夢寐以求的目標，是文化.部大力扶持的發展項目，是旅游業的主打推廣，是去年直接給政府帶了幾十個億的產業，是許多您不知道也不認識的人共同努力的結果。”

說到這，賀承南的眼神和聲音一并冷了下來：“作為系主任，您難道不應該理解并尊重學生的興趣和選擇？”

“……”喬緋盯著賀承南的側臉，聽呆了。

學院派出的系主任向來看不上自己喜歡的電音文化，其實在邊多的是這樣的老師和家長。好比電競發展至今，還是有很多人迂腐的覺得那是不務正業的行當，鄙夷不屑。

現在賀承南的這番話狠狠打了主任的臉，說實在的，喬緋很解氣。

這一刻的大哥，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帥到想要為他瘋狂燈。

那邊，系主任的確被這個年輕父親的話震懾到了，他自知主觀輕視是理虧，微微了緒，又苦口婆心：“就算你說的對，那又怎麼樣？這行是青春飯呀，做個三五年，年紀大了，做什麼去？怎麼養活自己？怎麼——”

“這個不用您心。”賀承南耐心已盡，直接站起來，理了理西裝，頭也不回的撂下一句話：“我們家有的是錢。”

系主任：“？？？”

喬緋：“……”

心里油然升起一敬佩之意——

大哥就是大哥，人狠話不說，還句句懟得準到位，讓人無言以對。

賀承南出主任辦公室就撕了快氣歪的胡子。

人前點石金的商界大佬，第一次被個無知老頭指著鼻子嘲諷自己的生意是三教九流，如果不是喬緋的原因，賀承南還真說不準會做出什麼事來。

喬緋沒顧上安一臉懵的系主任，屁顛的跟著賀承南回到車上，關上車門，二話不說先給大哥捶。

“霸霸哥？”

“你是個什麼神仙爸爸？”

“你是我肚子里的小蛔蟲嗎？”

沒看出來賀承南眉宇間的不快，還沉浸在打臉系主任的快里，滋滋的給他泰式敲，口而出：“爸爸你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賀承南皺眉轉頭。

對上他黑沉的目，喬緋手里莫名一抖，馬上改口：“我意思是，霸哥哥——啊呸。”

暗罵自己，捋平舌頭：“霸霸哥，你今晚有空嗎…”

賀承南：“……”

他晚上約了許垚山夫婦吃飯，那兩口子倒了幾天時差后又回老家祭祖，好不容易得空，這頓飯于公于私都不能爽約。

喬緋從一上車就給賀承南胳膊敲，的手一點勁都沒有，反而還給他出一燥熱。

拿開的手，賀承南說：“今晚我有應酬。”

頓了頓，終究不想掃的興：“或者等你下班了吃宵夜？”

喬緋原想答應，可不知記起了什麼，翻開手機備忘錄，看了一眼后搖頭：“不行啊…今晚下班我也有很一件重要的事。”

聞言，賀承南點點頭，面平靜的回：“那有機會再說。”

喬緋的微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剛才好像捕捉到了賀承南眼底迅速閃過的一悵然。

到那一點緒的影響，喬緋矛盾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該放棄私事，和賀承南一起吃宵夜。可還沒等確定心意，男人打開那側的車門：

“我還有事，先走了。”

喬緋：“……”

直到怔怔的下了車，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霸霸哥好像生氣了？

晚上六點半，賀承南和齊晌，褚焱一起到了景軒。

景軒是很著名的會員制私廚會所，國手級大廚，主打古典中餐，食材全是最新鮮空運，只接待上流貴族。許垚山是正統籍華人，最吃的就是中國的傳統食。

推開包廂門，老友見面，幾人會心一抱，紛紛招呼。

許垚山在拉斯維加斯開了三家賭場，背景復雜，在華人區有著相當高的社會地位，可能是骨子里有著一樣的格，前幾年他和賀承南一見如故，后來便在一起合作生意。

“坐，山哥。”賀承南很懂禮數的把許垚山請到座位上坐下，之后又跟他妻子姜海問好。

一圈人圍著坐下，賀承南正要讓廚房上菜，門吱呀一響，又有人進來。

賀承南頭微抬看過去，隨即眼眸沉下去，“你怎麼來了？”

今天溫度低，聞禮婕還穿著短，長白皙，手里挽著dior的新款包，長發披肩，一貴氣名媛打扮。

姜海看出了賀承南的不悅，解釋道：“不好意思阿南，禮婕知道我們今晚要面，就說來湊個熱鬧，你別介意。”

旁邊的許垚山也看出了賀承南眼里那一微妙的緒，說：“上次海拍戲時聞小姐幫了不，回國了，我們也想請吃一頓飯。”

姜海是演員，之前有部戲里要拉小提琴，聞禮婕當時特地飛去劇組指導姜海，這事許垚山一直記著。

他這句話已經說明了立場，也給足對方臺階。

賀承南懂他的意思，把視線收回，淡淡回：“無所謂，坐。”

聞禮婕欣喜座，親的坐到他旁邊。賀承南面上神不變，卻不自覺的往旁邊疏遠了幾分。

聞禮婕上的香水味和他認識的那些名媛們上一樣，都是各種品牌的當季最新款，聞多了便寡淡無趣，像工廠批量生產出來的人，看似高級，卻毫無特。

聞禮婕沒有急于跟賀承南說話，一一問過好后便安靜坐著，聽他們說生意上的事。廚師依次上菜，菜式味醇形，極講究，許垚山很是喜歡。

這時廚房上了一道香煎龍蝦，服務人員帶著一次手套準備服務VIP用這道菜，許垚山不喜歡有外人在，便讓人下去，自己帶上了手套去剝殼。

他剝了一塊很大的龍蝦給姜海，“嘗嘗看。”

姜海看了眼坐在對面的聞禮婕，也提醒道：“阿南，要不你幫聞小姐剝一下？的手拉小提琴的，別被蝦殼割傷了。”

別人這麼說了，聞禮婕不心有所盼的看向賀承南，希他能做點什麼，哪怕只是照顧下自己的面子。

然而——

并沒有。

賀承南直接放下筷子，紙巾：“不巧，我海鮮過敏。”

聞禮婕：“……”

挽尊的舉起飲料朝姜海說：“對了，聽說海姐的第一部古裝劇今天晚上要開播了，祝收視長虹。”

姜海回敬：“謝謝。”

笑著將話題跳過去，眾人沒再關注剝龍蝦的事。但只有聞禮婕知道，賀承南哪來的什麼過敏。

這個男人現在什麼意思，再清楚不過。

聞禮婕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這頓飯便沒有再往賀承南上存別的念想，跟姜海聊了些人之間的話題，許垚山剛好也要跟賀承南他們說國那邊生意的事，各說各的，時間就這麼慢慢到了九點。

散場時，許垚山跟姜海想隨便走走，兩人便沿著江畔散起了步。賀承南喝了點酒，老余送聞禮婕來的，把車開過來后，聞禮婕也沒客氣，一副賀家二小姐的姿態拉開后門坐進去。

齊晌和褚焱對視一眼，嗅到點火.藥味。

賀承南卻好像看不到聞禮婕那點緒似的，無所謂的拋出車鑰匙問：“你倆誰去停車場開我的車？”

沉默一瞬，齊晌正要接話，聞禮婕忽然拉下車窗，按下被冷落了一晚上的火氣，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笑著問：“南哥哥，你剛才沒吃多，要不跟我一起回家，我煮意面給你吃？”

這一晚上兩人都沒說過話，現在人主低頭示好，齊晌接鑰匙的手停住，頓時不知道該不該接。

周圍一片寂靜，都在等賀承南回答。

而賀承南卻低著頭，不知想到了什麼，莫名輕笑一聲，笑容很淡，也很短暫。

從思緒里跳出后，他上重新恢復之前的淡漠和距離，走到車旁，雙手撐在聞禮婕車窗邊，緩緩俯下，聲音冷：

“聽清楚。”

“這是我最后一次接你不經同意就出現在我的飯局，再有下次——”

“直接滾。”

作者有話要說： 解霸霸哥的迷之微笑——

嗯？都是哥哥，為什麼那個人出了該死的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