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濯的聲音很低, 而且是很不自然的低下去那種。

冉億面有一瞬間的愣怔，半天才緩緩開口：“你說什麼？”

“……”姜濯臉一沉，氣急道：“你現在是耳朵也不好了嗎？！”

時隔數年的小敵衛星忽然又出現, 加上昨天沖的在微博上表了態, 剛才他終于沖破心中顧慮把心思說出口，雖然說出口的瞬間就后了悔, 但說也說了，他還是暗暗的期待聽到冉億的回復。

可卻蒙著一張臉——“你說什麼？”

他本就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會更是分分鐘想炸。

冉億嘀咕：“你自己說的那麼小聲還怪我……”

姜濯緒不太好，他了，忽然挫敗的靠到椅背上：“沒聽見算了。”

門外小麻突然敲門輕喊：“濯哥。”

姜濯終于從這種沉悶中解救出來, 他去開門，順便緩解氣氛問冉億：“你吃飯沒有。”

冉億訥訥的搖頭。

“那想吃什麼？”

“隨便吧。”

往常問這種問題，冉億能列一桌菜名出來, 但今天興致卻不怎麼高。

姜濯狐疑的打量，總覺得的神有些不對勁，偏又看不出是哪里的問題。

小麻為大家點了三例套餐。

吃飯過程中，冉億一直低頭默默吃，偶爾姜濯說句什麼話, 半天才接過來。

姜濯問：“你國慶長假有什麼安排。”

“吃飯，睡覺。”冉億如實回答。

除了吃就是睡, 姜濯聽了很想打人：“你就不能有點志向？”

“哦。”冉億默默更正：“那就吃飯, 睡覺，看電視。”

姜濯正要說, 又理直氣壯辯道：“我是去學習人家的表演。”

“……”

姜濯懶得與再爭，推了一份劇本到面前：

“我十一要進周導新片的組，你要不要去里面個臉。”

冉億一聽忙撂下筷子，把劇本拿過來，眼里閃著：“真的嗎？我可以嗎？！”

“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答應答應，我什麼都答應！”

姜濯指著劇本介紹：“這是一部作題材的電影，對素質的要求很高，雖然你不是主演，但同樣要求在拍攝時有很好的力，所以從明天開始，你早晚都要去場跑1500米。”

冉億瞪圓了眼睛：“？？？”

姜濯微微一頓：“算了，800米吧。”

“雪哥，800米對我這種弱的小花朵來說不亞于上酷刑誒。”

“那行。”姜濯回劇本，冷冷淡淡：“我找別人。”

“別別別。”冉億趕搶回劇本，聲音下去：“……我跑就是了。”

姜濯睨，繼續介紹：“我在劇里的角是個臥底，喬汐是我的搭檔，演我的未婚妻。”

“哦。”冉億眼里快速閃過一異樣，頓了頓，抿抿：“那我呢，我演誰？”

“你？”姜濯角一勾：“你才大一，能進去做個群演學習學習已經很不錯了，你還想要角？”

“……”

“不過我幫你爭取的這個路人角還不錯，有一句臺詞。”

冉億眼里的星星之火又重燃：“真的？！”

忙不迭去看劇本：“哪里哪里？是哪一句？”

“到時候就知道了，這幾天你加強一下能，跑步也可以鍛煉你的氣息，對現場臺詞也有好。”

姜濯看表：“差不多要上課了，你下午有課沒。”

“有，兩節表演兩節英語。”

“那就晚上吃了飯，7點我在看臺等你，監督你跑步。”

“……”這人變態吧？

冉億試著給自己爭取最后一個自由的夜晚：“……明天開始不行嗎？”

姜濯眼神微瞇。

冉億無奈垂下肩：“好吧，我知道了。”

從餐廳出來直接去了教學樓。

下午的表演課，冉億被安排跟秦書倫搭檔完一個小品。

小品講述的是八十年代一對年輕的小知青在農村時摒棄傳統勇敢的故事，今天這一幕，剛好表演秦書倫對冉億勇敢告白。

老師分析劇時說：“書倫，你要演出男主心中的忐忑和不安，因為你不知道冉億心里是怎麼想的，這種微妙的你要理的細膩一點。”

回頭又指導冉億：“而你呢，其實對他也有好，只是礙于年代的封建不敢自由，所以當你聽到書倫對你表白的那一刻，你應該是怎樣的反應？”

冉億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麼，試探著回：“慌張？”

全場學生都笑了，老師也跟著笑：“怎麼會慌呢，應該是高興啊。”

“……”

冉億陷了沉思。

傍晚下課后，匆匆去食堂吃飯，再回宿舍換了一套跑步裝，趕到場時是晚上7點03分。

姜濯已經坐在了看臺上。

他垂眸淡淡：“遲到了三分鐘，等會多跑三百米。”

“……”好狠的心。

今天食堂人多，冉億排了很久的隊才打到想吃的菜，所以遲了些。

但又不能跟姜濯說自己是因為吃才耽誤了時間，要不會被罵的更兇。

找了個理由打算說老師拖課，結果剛張開：

“嗝——”

一個響亮長的飽嗝迫不及待沖出嚨。

“……”

“……”

冉億回過神，慌張用手捂住。

姜濯定眼睨，幽幽開口：“你怎麼沒撐死。”

反正也被看穿，冉億干脆自暴自棄臉也不要了：“要不是因為你我還能再喝幾碗丸子湯。”

姜濯輕嗤，他從看臺上下來，走到場中間示意：“開始吧，我陪你。”

他起了步，七點多場人還不多，偶有幾個同學看過來，頭接耳。

冉億想起之前杜曼跟說的話，走過來，悄悄跟他拉開了一些距離。

姜濯回頭，見慢吞吞跟在后面，又跑過來問：“你現在是在飯后散步麼？”

冉億忙朝旁邊躲：“你離我遠點，我們輔導員說了，我倆別在公共場合太親，影響不好。”

姜濯：“……”

他偏靠到冉億旁邊。

“你沒告訴小時候你賴我床上要跟我一起睡覺的事？”

冉億腳下一個趔趄：“你——”

“那個才親。”姜濯不耐煩的拉著的手：“跑步算什麼親。”

冉億一時沒反應過來的被他拉著跑了幾步后，掙開他的手。

“好了……你別拉著我，我又不是瘸子。”

低著頭，臉有點紅。

姜濯默看了一會，抱靠到看臺墻下：“那你自己跑。”

第一圈400米，冉億還算輕松的跑完了。

到終點時，也有點輕，叉腰停下來休息時，姜濯卻催：

“繼續，別停。”

冉億氣瞪他：“我，我他媽休息一分鐘！”

“可以，那等會加一百米。”

“……”

冉億直起腰，掙扎著繼續跑。

平時不運，真的像姜濯說的一樣，除了吃就是睡，這樣的生活沒長豬也是上天垂憐。

第二圈跑得有點痛苦，一半路程時沒了勁，跑跑走走停停，幾次耍賴不想繼續。

姜濯一開始的威脅還有用，到后面無論嚇唬多跑幾百米，冉億都不接招了。

直接大字型賴在地上：“我要廢了！！！”

姜濯看怎麼說都不，默默從隨拿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盒子。

“看看這是什麼？”

冉億眼睛瞇開一條看。

“……”一個反彈蹦起來，“你哪來的？！！”

“跑完就給你。”姜濯晃了晃手里的口袋：“這里還有，跑完都給你。”

冉億咽了咽口水，里恨恨說了一句什麼后又接著跑起來。

邊跑邊回頭罵：

“姜濯我發現你現在真的很詐！”

姜濯不語，看著跑開的背影邊驀地漾出一點笑。

早就知道會耍賴，所謂一降一，冉億的肋就是吃。

哪怕已經吃得很飽了，幾個草莓蛋糕還是能讓乖乖聽話。

沒過兩分鐘，冉億就風風火火的跑完了最后一圈。

著氣跑到姜濯面前，出手：“蛋糕給我。”

姜濯皺眉：“你還吃得下？”

“你管我。”

“……”

姜濯把口袋遞給，冉億拆開一個盒子便吃開了。

兩人坐在看臺上，周圍線不明朗，彼此臉上都覆著夜晚的沉寂，有風吹過，冉億的頭發被拂到臉頰。

晚風徐徐，孩的側映在夜里，俏皮可。

姜濯眼底微，手不自過去，想平那縷發。

冉億卻忽然偏頭，正好撞上他的手。

“你干嘛？”

姜濯作尷尬的滯住，心虛的轉過頭。

他正襟危坐，手抄回衛兜里，不看孩的眼睛。

頓了頓，語氣強的莫名其妙：

“冉億，你就不能有點孩的矜持？”

冉億：“？？？”

全上下檢查自己，隨后抬頭：“我怎麼就不矜持了？”

姜濯忽然就很嫌棄的指：

“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跑最后一圈的樣子，真的很像飛起來的。”

“……”

冉億丟下手里的蛋糕，怒瞪姜濯：“你再說一次？”

跑下看臺，對著上面的影邊跑邊嚷：“你看清楚，我跑起來難道不應該是像輕盈的小仙子嗎？”

“……”

“或者可的小松鼠？”

“……”

剛才犯罪的手被掩蓋過去，姜濯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一天之，他已經沖兩次了。

冉億還在下面表演起了倒著跑：

“姜濯，我給你個機會重新說一次，我跑起來到底像什麼？！”

姜濯抿了抿，正想隨便敷衍一下，忽然下面一聲慘。

他趕站起來，就見冉億手肘撐在上，人已經半躺在地上。

姜濯心里一，想也不想，直接越過看臺的圍欄跳下場。

幾步沖到旁邊蹲下：“你自己說你是不是智障？！”

他里雖然在罵，眼睛卻還是在四檢查冉億有沒有傷到哪里。

冉億委屈的推開他：“還不是你我才摔的！你要不說我是飛起來的我會重新跑一遍嗎！我不跑我會摔嗎？你現在還罵我？！”

“……”姜濯語塞。

得，這個鍋他背了。

除了手上破一點皮，冉億沒有其他明顯的外傷。

姜濯放心了些，問：“能自己起來走不？”

其實冉億可以站起來，但想刺激一下姜濯的良心，于是故意說：

“不能，啊，我腳踝很疼，可能骨折了吧……我的心靈和到了雙重傷害，你這次不給我買——”

想讓他買上一箱蛋糕來賠罪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忽然騰空而起。

冉億傻了。

再定神，自己已經被姜濯一把抱在了懷里。

“……”冉億舌頭打了結，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慌張的看周圍，八點左右，場上人已經多起來了，不人側目注視著他們，想起杜曼告誡的一定要低調，冉億結結的開口：“姜姜姜濯你瘋了嗎……快放我下來啊！”

“你閉。”姜濯毫不為所，他看起來有些焦急，旁若無人的直往場外走：“斷了話還那麼多。”

冉億一時忘了重點，這才反應過來說：“我開玩笑的！我能走，真能走！”

急著掙開他的膛，跳到地上，穩穩站住：“你看我騙你沒有？”

冉億說完，角的笑就慢慢僵住。

看見了姜濯沉下來的眼神。

他眼里泛著微微星，此刻卻晦暗不明。

半晌，他聲音清冷沙啞：“很好玩麼？”

冉億：“……”

沉默著一路無言回到宿舍樓下。

在樓下分別時，冉億很想跟姜濯道歉，可話到邊，姜濯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披著月的背影著從沒見過的緒。

冉億知道姜濯生氣了，可滿肚子的對不起怎麼都說不出口，傻楞著看他離開，直到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

低頭，失落又懊惱，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后，沮喪的自己回了宿舍。

回去時手上被破皮的地方跡已經干了。

冉億平時沒準備什麼小藥箱，這會想找個消毒的藥水都沒有。

心也莫名不好，就隨便用自來水沖洗了傷口，然后悶悶坐在桌邊發呆。

幾分鐘后，鑰匙扭，金曉萌從外面回來。

手里提著一個口袋，走到冉億面前，跟座山似的一不。

冉億抬頭：“干嘛。”

金曉滿臉怨氣：“我做錯了什麼你們要這樣對我？”

冉億：“？？？”

金曉萌把口袋扔到桌上，很委屈：“我才從外面吃得飽飽的回來，為什麼走到樓下還要無的塞我一口狗糧？”

冉億意識到了什麼，手去開口袋。

一瓶碘伏，一盒創可。

“……”頓時心跳的厲害。

金曉萌還在旁邊嚷嚷，但已經聽不清了，心里暈開一圈又一圈的熱。

迅速打開微信，冉億厚無恥的連發幾個跪下的表給姜濯求和。

只是消息發過去半天，姜濯都沒有回復。

冉億安自己，他在洗澡吧？

還是在看劇本呢？

之后的時間里，守著手機，連上廁所都帶著，一直到晚上熄燈上床，姜濯都沒有回復。

冉億平時不運，今天這麼一，累到幾乎可以閉眼秒睡，但又怕錯過姜濯的消息，于是把手機調了震，抓在手里。

閉上打架的眼皮，困意剛剛襲來，手心就一陣震。

冉億一個激靈，馬上打開手機。

果然是姜濯的微信。

心撞的打開，只看到一句話——

【明天早上六點半，遲到一分鐘罰一千米。】

驀地，眉梢就躍上笑意，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緒這麼一起伏，冉億原本濃重的睡意清醒了不，宿舍的燈都熄了，翻來覆去，腦子里有點。

于是睜開眼，出神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久久放空。

片刻后，翻下床，用手機燈照亮書桌。

打開屜，冉億拿出一本帶鎖的日記本。

坐下，手里拿著筆，很認真的寫——

【今天是2015年9月28號，跑步時我故意嚇小雪傷到了，他把我抱起來，我看得出來他很張。就算后來生氣了，他還給我送了藥。嗯，小雪對我真的很好。】

著筆，冉億臉忽然微微燙起來，繼續寫——

【可中午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我很慌張，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我不想小雪難過，只好騙他說沒聽見。TvT】

【怎麼辦呢，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億億也有了心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