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嘆了口氣，“皇后娘娘是對的，應當是看到了我們都未曾看到的弊端，末將方才不該妄自揣度，之后定當負荊請罪。”

衛城話落，便是一陣死寂的沉默。

春兒不肯相信自己做錯了，死死抿著角，幾乎快要咬出來。

宋寒時臉越發沉，想起夏倚照離開時甩在地上的那一鞭。

似乎帶著要與他們劃清界限的意思。

他頭干，周戾氣翻涌。

“皇上……”春兒著聲音喊他，忽而一陣芒閃了的眼。

宋寒時似乎也察覺到什麼，往遠方山丘看去，見了一抹鎧甲的澤——

片刻后變一片明亮的影，伴著“噠噠”的馬蹄聲，逆著急速而來。

來之后也并未看他們一眼，只是冷靜地指揮剩下的人撤離。

春兒略有掙扎，在猶豫的這瞬間流民的數量越來越多，粥棚被推倒之后，有不人都朝著馬車而來，很快那幾車糧草也全都被占領——

“給我們吃的！”

“快把吃的給我們！”

“藏在哪里了……你們把糧食藏哪了！”

“……”

春兒有些愕然的看著那些猶如惡的人，他們就像是蝗蟲一樣，所到之一片狼藉。

這里的幾個士兵本就無法擋住那麼多的流民，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宋寒時直接將抱上馬，先行趕回營地。

夏倚照在前方開路，等到他們沖出重圍，便快馬加鞭，很快便沒了人影。

宋寒時正追上，看到一旁的春兒，只能沉著臉作罷，對衛城道：“先將剩下的來帶回營地。”

“是，皇上。”

春兒本以為事就此為止，好心辦壞事，心無比沮喪。

只是他們到了營地之后，才發現那群流民本就不曾被甩——

因為春兒當時滯留的那段時間，讓那些流民有了反應的機會，他們長時間吃不飽穿不暖，于極端的狀態，好不容易看到鮮亮麗的人，嘗到了點甜頭，自然不肯放手。

他們有的藏在馬車里，有的跟著痕跡追了過來，三三兩兩逐漸變一大群，一窩蜂地跟著他們回到了營地。

春兒眼見整個營地被包圍，也沒有想到事會這樣發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多出那麼多人……怎麼會突然冒出來那麼多流民！”

營地里面的那些將士紛紛起看向這浩浩將他們包圍的人群，警惕地拿起手中的武。

宋寒時回來下意識地要去找夏倚照，卻被困在營地之中，看到不在此倒還松了口氣。

只要沒危險就好。

只是下一秒便沉著眼眸著四周那些人，“大概有多？”

衛城在他邊，臉難看，搖了搖頭，“營帳外，只有百余人，只是……真正的人數，怕是數以千計。1

況頗不樂觀。

他話音落下，看向宋寒時，眼中閃著只有二人才看得懂的緒。

早就發覺這些流民的出現有蹊蹺，如今看來，的確是有人在背后縱，如此龐大的數量，倒像是有心之人在引導。

宋寒時閉了閉眼，心中一沉。

夏倚照定是發現這件事，才先行策馬離去。

本應當與他商量，可似乎并不再信任他。

思及此，宋寒時的面便有些冷。

見那兩個男人都并未理會，甚至都不曾看一眼，春兒的鼻頭就有些酸。

盡管他們并未責怪，可就是覺得他們仿佛在指責他做錯了事，吸了吸鼻子道：“營帳中的將士們各個都是高手，抵抗這些流民應當不難的，只要我們齊心協力……”

話還沒說完，那些流民又上前推進了一寸，將他們重重包圍——

他們似乎低估了被到極限時人會有怎樣的潛能。

那些士兵本就抵抗不住他們，數量太多，且個個都不要命地往前沖，看到吃的便沖上去，瘋狂得猶如不要命的傀儡。

那些士兵漸漸抵抗不住，不知是誰喊了一句，“這些人究竟是哪里冒出來的？”

“不清楚，突然一下子就冒出這麼多流民……”

“似乎是貴妃娘娘先前說要前去布施，被皇后娘娘制止了之后又私自前去了……”

這一下子就沒有人再出聲。

這種寂靜仿佛是一種凌遲，讓春兒瞬間就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只是此時此刻并沒有什麼人去管的緒，全部都在力抵抗那些瘋子一樣的人，個個都殺紅了眼。

春兒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形，當時就嚇到呆立，瑟瑟發抖。

宋寒時無暇顧及，一邊要護著，一邊要防著那些人，縱然能夠全而退，卻不能游刃有余，了些小傷。

更何況宋寒時心中始終記掛夏倚照的去，沒有回到營地，卻也不知道去到哪里。

那些流民是從西山頭來，興許那一片都已經被占領。

他必須馬上找到，確認的安全。

思及此，他手上的作都快了幾分，許是因為急于突出重圍，招式便了弱點出來，上立刻了一道傷，胳膊一道刀口。

春兒忍不住泣道：“皇上還是放臣妾下來罷，臣妾只會拖累……”

“啊——”

話還沒有說完，宋寒時就徑直松開，將往旁一推，“去躲著。”

春兒愕然地看著他，似乎是沒有想到他真的就這麼將甩到一旁，轉便離開，似乎要離而去。

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蓬頭垢面的人突然從后沖了出來，直接去扯的服，“吃的呢？吃的呢……”

“你不是很善良嗎貴妃娘娘……救救我……給我點吃的吧……”

那個人里喃喃地吐字，一張臉已經分辨不清楚是男是，臉上灰塵滿布，看著像是從地獄里面爬出來的惡鬼。

春兒此時并不覺得他們可憐了，嚇到淚流滿面，只大聲地喊著：“離我遠點！你離我遠點！”

的眼淚不停掉下來，那個人渾然不顧，只著用臟手往上索，像是要活活生吞了。

另一群人見到這邊有個鮮亮麗的貴妃娘娘落單，自然也都撲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春兒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哭得聲音沙啞，眼淚一直流，“救命！救命皇上……”

以為自己就要死在這里的時候，面前的力道猛地松懈，一道傾瀉下來，影全都消失不見——

夏倚照不知何時出現在的視線范圍之，一鎧甲戎裝，手中□□握，居高臨下地睥著。

輕易將那些流民挑開，另一只手抓著的領子將拽了起來，冷眼看著，眼中滿是不耐煩，“讓你在一旁躲著都不會嗎？”

春兒還沒有反應過來，下一秒宋寒時便迅速出現在夏倚照邊，目鎖著，“阿照，你去了哪里，可有傷到？”

夏倚照看都沒看他一眼，將春兒拎了起來甩到宋寒時懷中，“你還是先管好你的春兒。”

宋寒時下意識地接了春兒一下，再抬起頭的時候對上的便是夏倚照冷到不能再冷的目。

——除了冰冷之外，似乎還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失。

什麼都沒說，甚至都沒有開口冷嘲熱諷，就那麼看了他一眼，隨即便轉投了戰斗之中。

仿佛永遠都是這般一往無前，一往無前地堅持自己的道路。

從未有過回頭。

春兒知道安全了，忍不住松了口氣，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旁的男人，卻到周圍一下子就冷下來的氣場，有些脊背發涼，不敢開口。

過了一會才抖地扯了扯宋寒時的袖子，“皇上……”

才剛剛開口，就聽到宋寒時有些冰涼的聲音，“閉。”

他看都沒看一眼，眸有些人鷙。

春兒一下子就閉上，只是看到他在流的傷口一下又睜大了眼睛，“皇上，您傷了，疼不疼？”

宋寒時沒有理會，看向那個傷口，沒有放在心上。

比起傷，夏倚照方才的眼神才得他不過氣來。

他想，他可以解釋的。

這些事他都能向解釋。

他原本以為什麼都會懂，像十年前那樣，他不用說，也都能明白。

但好像不是這樣。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夏倚照就將落敗的趨勢扭轉回來。

本就有作戰經驗，只因為那些流民的到來是猝不及防的，一開始便落了下風。

而后和宋寒時配合，以及衛城也都是英勇善戰之人，很快就將那些人給控制住。

只是看到西山頭那邊源源不斷涌過來的流民，他們只能夠先行撤退。

在夏倚照的拖延策略下，他們很快便撤離了好幾里路，最終快要抵達城邦之時，夏倚照才追了上來。

他們本可以直接進城邦，只是這城門年久失修，似乎并沒有辦法抵擋住多攻擊，若是不小心將那些流民引到此地，只會害了城中百姓。

于是夏倚照他們只能繞道直接回京。

當他們準備清點糧草，看能支撐多久時，才有人突然說了一聲：“我們的糧草怎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