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驍還有政務要忙，在儀宮陪江皇后說了會兒話，還未到巳時便起離開。

待他走后，江皇后知念善一早趕來辛苦，讓先去安置，換裳再來。

“今日儀宮怎的如此清靜？”念善對陪一同出來的蘭蕙問道：“各宮妃嬪沒來給小姑姑請安？”

蘭蕙和蘭心都是從侯府時就陪在江皇后邊的人，深得江皇后信任，念善有疑問也并不避諱們。

自從今日宮后，念善就覺出不對來，儀宮太冷清了。早晨正是這里最熱鬧的時候，來請安的妃嬪們都會在小姑姑面前湊趣說會兒話才走。

起初念善擔心是否帝后二人有了間隙，導致宮妃們不夠恭敬。

“回五姑娘的話，這些日子娘娘欠安，是皇上不許們聒噪打擾。”蘭蕙忍不住低了聲音，向念善解釋道：“只命張貴妃、慧妃和妃三位娘娘巳時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念善聞言，眨了眨眼。

原來是如此！

小姑姑如今子不好，自是經不起勞累。可若不讓人來請安，仿佛儀宮了擺設。

宋驍便選了個折中的法子，只讓高品階的宮妃來請安。這樣一來也敲打了宮妃們，縱然后宮事務由張貴妃暫代，皇后的地位仍然無人可以撼。

“若有要的宮中事務，張貴妃還是要來請皇后娘娘示下。”蘭蕙又補充道。

念善怔然了片刻。

先前世人皆傳言今上是為征戰沙場的鐵帝王，可他既是長于宮闈的爭斗中，又從數位皇子中穎而出奪下皇位，自然帝王心如海深沉。若是他想護著誰，那人便能無憂。

無比慶幸眼下那個人是自己小姑姑。

“五姑娘，娘娘前兩日就命奴婢把院子替您收拾好了。”說話間蘭蕙引著念善走到離正殿不遠的一院子旁，道：“意溪妹妹們正在歸置，您且先歇歇。”

得知張貴妃等人要來，念善看了一眼時辰鐘，再重新換裳梳妝怕是來不及。

自己宮的事們定然已知悉，不去見面就是自己失禮了。

“蘭蕙姑姑自去忙罷，我收拾一下就過去。”念善淺笑道。

等到了房中，果然見意溪和銀星在整理慣用的件。

“姑娘。”兩人停下了手中的作，銀星去倒茶，意溪迎了上來，幫念善解開了上的斗篷。

念善環顧四周，房中一水的紫檀木家，珍奇古玩錯落有致的擺放，整個房間的布置得雅致又不失貴氣，各的織鋪在椅子上、榻上，看起來就覺得很舒適。

“等會兒要去見張貴妃們，把妝奩匣子先拿出來，重新把我頭發抿一抿。”念善沒有在榻上休息，而是坐到了妝鏡臺前。

后有意溪和銀星在忙活，念善的思緒漸漸飄遠。

皇上依舊敬重小姑姑，是再好不過的。可小姑姑的子，并不是染了風寒那麼簡單。

這次小姑姑讓自己進宮僅僅是在病中需要人陪伴，還是有別的用意？

念善一時間也沒有頭緒，當務之急是勸小姑姑保養好，把病治好。

“祖母準備了不藥材讓我帶來，你們且都找出來。”念善知道小姑姑怕自己擔憂不肯說實，預備自己去問。“等到太醫來給娘娘診脈時，你們便給我送來。”

銀星應了一聲，兩人作麻利的替念善整理好妝容發鬢。“姑娘，好了。”

看著時候差不多，念善又回到了皇后寢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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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貴妃同妃、慧妃一同到時，聽到銀鈴般清脆的笑聲從殿中傳出。

連日來的沉悶仿佛也隨著的笑聲一掃而空似的，慧妃撇了撇，到底沒說什麼。

早有宮人去通傳，門前的候著的小宮忙打起了簾子。

“貴妃娘娘到。”

“妃娘娘、慧妃娘娘到。”

在門外沒有見到皇上邊服侍的人，細看下去三人神各異，卻都有默契的盡量克制了。

“妾給皇后娘娘請安。”才進到殿中，張貴妃便恭謹的帶著兩人向皇后行禮。

江皇后已經從榻上坐了起來，把厚厚的錦被換了條輕便的毯子，整個人的神看起來竟還不錯。神溫和，畔噙著淺笑：“免禮，都坐罷。”

念善也忙上前給三人行禮，道：“臣見過貴妃娘娘、妃娘娘、慧妃娘娘。”

張貴妃親自扶住了，笑盈盈的道：“有些日子不見善姐兒，真真是大十八變，這漂亮的模樣本宮竟有些不敢認。”

已經落座的妃也笑著附和一句，慧妃心知兩人是討好江皇后，卻也不得不承認江念善著實漂亮。

正在最好的年紀，如一枝的花朵正含苞待放，滿是年輕的朝氣。

那張掌大的小臉兒格外惹人憐惜，如玉般細膩白凈的、秀的鼻梁、形也生得好，仿佛永遠帶著三分笑意，令人覺得親切。尤其是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瀲滟嫵，微微挑起的眼角，別有種嫣然風致。

然而們三人也不會忘了這樣的外表下，并不弱。江念善比之江皇后，還更加堅韌，更加果決。

“五姑娘這般好模樣，也難怪皇后娘娘寵著呢！”慧妃的話中似乎藏著一酸溜溜的緒，自己容貌只能稱得上清秀，故此雖有皇上表妹這個份，也不夠得寵。

江皇后深以為然的頷首，看向念善的目充滿驕傲和欣。“本宮確實多疼善善些。”

這是小姑姑第二次在人前表示對的偏心！

念善聽罷，面上雖是出兩分小兒的，心卻不由往下沉了沉。

平日里張貴妃三人來給皇后請安尚且要找些話來說，今日念善在，自是話題都集中到了上。

“善姐兒過了十六的生辰了罷？”張貴妃笑道：“雖是娘娘舍不得，姐兒也到了該說人家的年紀。不知娘娘可有人選了，妾們也可幫著參詳一二。”

妃在一旁湊趣道：“須得怎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這般品貌的五姑娘？”

“娘娘該是有思量了。”慧妃不甘落后，自覺比不上皇后在皇上面前的分量，卻是能跟張貴妃和妃比一比的。“給五姑娘提親的人，怕是早就踏破侯府的門檻兒了。”

江皇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微微頷首道：“縱然本宮給善善挑了許多人選，要知冷知熱、要懂得珍惜呵護，最要的是到底要喜歡才好。”

這般待遇，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江念善是靖安侯嫡。

江皇后雖是榮寵不衰，卻始終行事低調，今日說出這樣有些張揚的話，著實讓三人有些吃驚。

侍立在江皇后邊的念善早就俏臉飛紅，卻不好轉就走。妃抬眼看去，那張小臉兒已是艷若桃花。

“妾也算瞧著善姐兒長大，心里也惦記著這事呢！”有資格說這話的人是張貴妃，跟江皇后同歲，又只比江皇后晚一年進王府，看著十一歲的漂亮小姑娘出落五年后的嫵人。

江皇后生善良弱，這些年來江念善一直在旁邊幫著出謀劃策，江皇后也很是信任。若是能讓江念善遠遠的離開京城，對自己是有好的。

“等妾想出合適的人選，再向娘娘提議。”張貴妃態度很積極。

聽這麼說，慧妃也不甘落后。

若江皇后不中用了，最得益的人自然是張貴妃。在王府時，作為側妃便經常代子不好的王妃管理府中事務。如今到了宮中，占了四妃之首的貴妃。說句難聽的，若皇后薨逝，繼后的人多半是張貴妃。

眼下順水人，張貴妃自然樂得做。

然而自己也并非沒有機會。張氏自從府后肚子便一直沒靜，私下里沒請醫問藥，卻始終沒有見效。自己還曾懷過一個，只是沒保住罷了，可往后還有的是機會！

可還沒等慧妃開口，江皇后便劇烈的咳嗽起來，把三人都嚇了一跳。

慧妃搶在張貴妃前面去扶著江皇后，給背順氣，又遞上溫水，十分周全。

眼下慧妃也希江皇后保重，多活些時日，好等生下長子后，便有了登上后位的籌碼。

只是這心思太赤，引得張貴妃和妃側目，念善也若有所思的著。

“多謝你們想著善善。”江皇后歇了好一會兒，方才慢慢的道：“本宮都記著了，今兒就不留你們，先回去罷。”

既是皇后發了話，們也不好逗留，只請皇后保重，便都退了出去。

“小姑姑，還是請太醫來給您瞧瞧罷？”念善見江皇后臉又變差了，低聲勸道：“許是先前開的方子不對癥，再換個方子試試？”

江皇后拍了拍的手，那雙曾經牽著的又溫暖的手，如今竟是瘦削又冰涼。

念善險些掉下淚來。

“見了你，姑姑就覺得好多了。”江皇后著的眼神，始終是帶著笑意的。“善善，你跟姑姑說實話，你喜歡霍治臻麼？”

小姑姑是怎麼知道的？

念善有些驚訝。

“傻孩子，你覺得楊氏為何去侯府提親？”江皇后的聲音輕而緩，促狹的眨了眨眼。

原來竟是小姑姑的示意麼？

“善善，你別有負擔，喜歡或是不喜歡跟小姑姑直說便是。”江皇后溫的道：“楊氏在本宮面前了想求娶你的意思，本宮瞧著霍治臻并非紈绔，是個知上進的人，才沒有當時反對。”

小姑姑沒有表態，給了英國公夫人很大的信心。

江皇后看著念善，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張揚肆意。

“別人的想法你不用管，姑姑只需要知道你的意思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