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江皇后睡得都不安穩。

念善沒有回給準備的小院子，只讓蘭心替找了床被子，睡在了外面的榻上。

幾乎一夜無眠，直到天蒙蒙亮時，才睡了過去。

“善善睡著了？”江皇后由宮人們服侍著起，掙扎著站在門口，看著蜷一團，睡在榻上的念善。一日的提心吊膽、一夜無眠的疲累，讓在睡夢中也是皺著眉，像是藏著解不開的心事。

江皇后的心又又酸。

也不用宮人扶著，自己緩慢的走過去，用冰涼的手指輕輕替念善把被子往里面掖了掖。

見念善睡了，江皇后只讓人看著仔細別摔下去，自己由蘭蕙扶著走回去。

“昨兒善善不是說母親請了什麼符紙來，想要替本宮送祟麼。”江皇后坐在妝鏡臺前，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微微翹了翹角。“今兒你陪著去選地方罷。”

自己是不大信這些的，可若這樣做能讓母親和善善能有些許安，自是不會反對。

蘭蕙點點頭，縱然心酸面上還是帶著笑容。

縱然江皇后命宮人都放輕了作，不要打擾念善，在辰時初刻，念善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擁著被子坐了起來。

“姑娘，您醒了？”意溪正替了銀星守在塌邊，見起忙過來服侍。

念善眼見周圍的一切有些陌生，這才回過神，原來自己在小姑姑寢殿。

等簡單的梳洗完，去到江皇后邊時，偏殿里已經擺好了早膳。江皇后正含笑看著，溫聲道：“善善，來。”

左右宮妃們巳時才會過來請安，江皇后陪著用了早膳后，讓回去補眠。

念善才想說自己不困，便聽江皇后不疾不徐道：“等你睡醒，讓蘭蕙陪你去選地方，哪里有樹啊水啊什麼的，看本宮就覺得腦仁疼，難為你都記得住。”

宛如溺水的人要抓住最后一救命稻草，念善聽見小姑姑應許，不由雀躍一聲，忙拉著蘭蕙回了自己的院子。

宮里自己不大悉，還要蘭蕙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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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宮。

等理完宮務，張貴妃帶著人去了自己的私庫。

“本宮記得有一套紅寶石的頭面，是務司前些日子做的，很是鮮亮。”張貴妃翻看著冊子，隨口道：“你們去找出來。”

大宮素絹指揮著小宮們去尋找，香莞則是小聲提醒道：“娘娘，前些日子您不是才說了皇后病著不宜張揚，才把那些華貴的首飾的收了起來，只戴樣式端莊雅致的。”

不僅是，同在妃位的妃、慧妃這些日子妝扮都是以素凈簡潔為主。正所謂上行下效，低品階的宮妃們，自然也沒人敢穿的鮮艷奢華。

張貴妃微微笑了笑，“本宮自然不能用，這是送給江五姑娘的。”

香莞到張貴妃邊的時間不長就占了大宮的位置，只因是張貴妃娘家送來幫著張貴妃調理子的醫。這些日子瞧著張貴妃在后宮中掌著實權，雖是上頭有皇后，也跟真正的后宮之主差不多。

表面上敬著就足夠了，怎麼連皇后的侄，還要上趕著結討好？

看出了香莞眼中的疑，張貴妃還要重用，有心跟解釋清楚。于是張貴妃反問道：“昨日皇上去了儀宮兩次探視皇后病，你可知為何皇上對皇后恩寵不斷？哪怕皇后如今病重形容憔悴、也不能替皇上誕下子嗣？”

“因為皇后娘娘在皇上失意時，義無反顧的嫁了過去？”香莞所知是京中最廣為流傳的解釋，不懂貴妃娘娘為何還要問。

張貴妃驀地笑了。

“自然不僅如此。”張貴妃神淡淡，語調平靜，只是細看去眸中閃過一抹不甘。“皇上并非深之人，那點子夫妻恩不足以撼帝心。只因江皇后走對了一步，從此后便一路榮寵不絕。”

香莞好奇的睜大了眼睛。

知道張貴妃只比江皇后晚府一年，容貌、家世、事能力都強過江皇后，令貴妃懊惱卻不得不心服口服的事……

“當時皇上不僅被端王栽贓投敵，暗地里還被斷了糧草供應，大家都覺得縱然皇上有通天的手段這次也要折了。”想起往事，張貴妃神漸漸復雜。“還是王妃的江氏毅然用了王府的積蓄，再加上本人所有嫁妝，想法子置辦了糧草和藥材送了過去。”

只要想到當時的江氏一樸素的迎接宋驍凱旋，至今張貴妃都忘不了他眼中的。

這一招破釜沉舟實在是妙，左右當時江氏沒有退路，倒不如孤注一擲，賭這一回。

結果贏了，贏了這些年的恩寵。

香莞能被送到張貴妃邊，自是也是極機靈的。忙低聲勸道：“娘娘，您是比皇后還有福氣的人。您想想，便是皇上給再多的恩寵，皇后無福消也是枉然。”

張貴妃深吸一口氣，雙眸也很快恢復了神采。

江氏氣數將盡，才是在后宮中有未來的人。

“江氏在皇上面前還是極有分量的，若在薨逝前說兩句本宮的好，本宮便更十拿九穩些。”張貴妃早就思慮過了，眼見素絹已經捧著一個致的描金匣子過來，言簡意賅道：“這五姑娘是咱們皇后娘娘最疼的侄，也是最放心不下的。”

江念善于靖安侯府的最大用不過是陪伴皇后，只怕連趙老夫人對的疼都是有限。

若是見能照拂江念善，皇后定會是激的。

原本以為江皇后能多撐些日子，可從儀宮太醫的次數來看，皇后的壽數不過這兩年了。

“娘娘英明，奴婢知曉了。”香莞笑著附和道。

等看完了頭面，張貴妃又命人找了些新巧的首飾另裝了匣子，一并給江念善帶過去。

宮里跟張貴妃想法一致的人不。

皇后病著們想表現難以找到機會，便開始在念善上下功夫。

等到去給江皇后請安時，慧妃和妃兩人后的宮手上都提著東西。不過是慧妃更夸張些，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命人捧著四五個匣子。

儀宮中。

江皇后看著三人后捧著的東西，心里便有了幾分猜測。

“娘娘，怎麼不見善姐兒？”慧妃準備得最為心，從首飾到珍奇古玩一應俱全。本來想好好在皇后面前施展一番，卻沒遇到正主。

今日看到張貴妃的那一刻起，慧妃就慶幸自己聽了邊嬤嬤的話，給江念善準備了厚禮，否則就要被比下去了。

故此在皇后面前，也是搶先開口了。

“善善守了本宮一夜，本宮讓去睡了。”江皇后只作看不出們的用意，微微笑道。

慧妃雖是有些失，還是立刻道：“五姑娘真真是孝順，娘娘真是有福氣！”

既是拿著東西來了，就沒有再帶回去的道理，左右也是要做給皇后看的。慧妃命人把帶來的禮呈上，笑道：“妾昨日找東西時翻出了幾樣新鮮的首飾，正適宜五姑娘這個年齡用，便給帶了來。”

江皇后的目落在那些打開的匣子上，慧妃這次看來是花了心思的且下了本的。

“多謝你想著善善。”江皇后微微頷首。

這就是收下的意思了。

慧妃松了口氣，這次被自己搶先了，不由有幾分得意洋洋。

品級更高于的張貴妃見了也并不氣，甚至還有心思自嘲。“慧妃妹妹送的這些好生別致，妾帶來的便有些難拿出手了。”

說著，張貴妃笑著命宮人把帶來的禮送到前面。

這套首飾雖是務司做的，可紅寶石卻是張貴妃自己的收藏。在場的人都是見過好東西，卻仍然覺得眼前一亮。余下各首飾新巧致，卻不會過于貴重。

張貴妃送的東西比慧妃有心的多，難道自己姑姑病了，前來侍疾的五姑娘就能打扮得花枝招展了麼？

很快慧妃也想到了這點，心里頓時有了幾分懊惱。

等到了妃這兒，送出的首飾比起兩人便顯得寒酸了些。不過另外拿出了一個匣子，聲道：“妾準備了些安神的香料給娘娘，妾自己用著還好，您可以試試。”

慧妃和張貴妃見狀，心里著實有些驚訝。

眼下皇后病著，別說香料了，便是藥材和吃食們也不敢隨意獻殷勤。但凡皇后有個好歹，送過這些東西的人必定會被頭一個清算。

妃自己子也弱，也是時常吃藥的，平日里也喜歡擺弄著些香料。

“難為你想著。”江皇后沒有拒絕，反而讓蘭心過來收下。

三人送的禮立刻見了高下。

妃送的香料，并沒有刻意裝香囊。許是知道這東西過于敏，干脆直接呈上來，也好方便江皇后命人檢查分，能不能用。

又陪著江皇后說了會兒話，三人才告辭離去。

等三人走后，念善便趕忙過來了。

雖說是補眠，沒有睡意，拉著蘭蕙選好了地方就想來回稟，卻聽說張貴妃等人在，便專心等們走了才來。

起初看到這些匣子，念善以為是給皇后送來的。

“這些都是送給你的。”江皇后笑道：“本宮替你收下了。”

說著，江皇后讓人把東西送到念善的院子，把妃送的那匣子香料留下了。

“小姑姑，這香料是不是先想讓太醫檢查一下……”念善遲疑道。

江皇后知道原本想說的話，便笑著安道：“妃是可信的，你別擔心。”

念善不知為何小姑姑對妃格外信任，還是堅持道：“看是不是跟您素日里吃的藥相沖撞？”

知道的擔憂，江皇后還是答應不會隨意用。

念善這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