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江皇后的氣漸漸好了起來，雖是子還有些虛弱，卻不用日日躺在床上，也能在殿外散散步，是以的生辰之事又被重新提起。

若是沒有這場病，宋驍的意思是要大辦的。如今江皇后雖是恢復了些許，卻仍經不起勞累。故此最后商議一早讓宮妃們來給皇后拜壽，不設宮宴，讓靖安侯府的家眷宮來探。

儀宮。

到了壽辰這一日，念善天還未亮就起梳妝。

知道小姑姑一定不想讓祖母擔心，會想盡辦法用妝容去遮掩。果然等到時，江皇后已經起了。

念善見未施脂的江皇后面上的憔悴之仍然分明，雖是心里難過卻并不出來，面上仍是笑盈盈的說了一車吉利話。

“今兒是小姑姑的千秋，愿小姑姑安康順遂。”

“福澤綿長。”

“長生不老永葆青春。”

聽前面的話還算靠譜，越到后頭越便竟有些不著調。江皇后也并不氣惱，只是親昵的點了點頭的額頭。“你呀，越大越沒個正行了！”

今日是自己的生辰，念善也難得一改之前的素雅妝扮，穿了件鮮亮的。

明藍灑金百褶配上了海棠紅的短襖，從原先溫婉的氣質，立刻便多了明艷嫵。前些日子張貴妃等人送的首飾，各選了一支低調的發簪用了上。

江皇后滿意的看著，連聲夸道：“小姑娘家的就是要這樣打扮才好看。”

等幫忙服侍著自己小姑姑梳妝后，先陪著用了些早膳，隨后江皇后就要換上皇后禮服，等著宮妃來拜壽。

宮妃們在辰時過來，念善看著還差兩刻鐘，便跟江皇后說了一聲，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正出了殿，聽到了有侍通傳說是皇上到了。

眼見那玄的角越來越近，念善撞了個正著，忙蹲下了子行禮。“臣給皇上請安。”

因今日是皇后生辰，且這些日子皇后恢復了許多，宋驍心也不錯。他面上難得見了些笑意，讓念善起。

本就知道念善是極漂亮的，今兒的妝扮卻仍然讓人眼前一亮。

目送宋驍離開，念善松了口氣快步的走了回去。

回到了院子，也沒閑著。如今小姑姑恢復得不錯，等到最后一次燒符紙送祟后，就要回侯府了。

“意溪，把咱們東西收拾收拾。”念善吩咐道：“左右就是這兩天回去。”

意溪和銀星答應著去忙了，念善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書案上抄寫的佛經。這些日子每日抄經替小姑姑祈福，至今已有厚厚一沓子，等到回去后就在佛前供起來。

小姑姑想讓回去，不僅僅是自己的病好轉，如今正是各府的春宴，小姑姑說是讓多去走。

忽然明白了小姑姑讓宮的用意。

給安排親事是一方面，其次也想讓大家看看，是榮寵正盛的皇后最疼的侄，至于是不是靖安侯府的嫡，也不是那麼重要的。

似乎小姑姑很看好霍治臻，先前就跟提過幾次，還讓不要顧慮長房。

“大家是江家的兒，為家族犧牲一些自己的喜歡也并沒什麼。”還記得小姑姑說出這話時，眼底的嘲諷和冷意。“更可況他們已經了作為皇后娘家恩澤，人不能太貪心。”

念善無聲的嘆了口氣。

這是小姑姑的心結，無論今生如何的尊榮都無法解開。

當初祖父和大伯父的作為讓小姑姑傷心過，如今還給面子讓外人看起來一家人其樂融融已是不易。

正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聽到外面漸漸熱鬧起來，想來是后宮的鶯鶯燕燕們都到了。

皇上這段時日踏足后宮的時候不多，低品階的宮妃已經許久未有面圣的機會。想來此時儀宮已是一片花枝招展、香風陣陣的景。

念善專注的做著自己的事，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便有小宮來請，說是靖安侯府的家眷們都到了。

外殿。

趙老夫人并靖安侯夫人吳氏、二夫人張氏，余下的便是侯府未出嫁的姑娘們，念善和念容的娘親畢竟份低微，等閑不會離開侯府，參與外頭的際。

“孫給祖母請安，給大伯母、二伯母請安”念善進來先給長輩們行禮，隨后又含笑跟姐妹們打招呼：“三姐、四姐、六妹、七妹。”

今日是江皇后的壽辰，姑娘們俱是穿了新鮮的裳，正是十幾歲的好年紀，各個都是如花。

然而念善一來，那般的明艷人，見之忘俗。

別人猶自還好，待念善都是極為親熱，唯有江念儀，心里著實覺得不是滋味。

念善發鬢上的首飾沒一件是從侯府帶去的，又是要在姐妹們面前顯擺小姑姑有多寵嗎？只是好歹顧忌著這是宮中不是侯府，江念儀只得咬牙忍了下。

正在念善還在疑們為何還在外殿時，便見了張貴妃的宮人。

很快蘭心出來請眾人進去。

原是三妃還沒離開，說是要給老夫人問個安。

當眷們進去時，自是先給主位上的皇后行禮，旋即張貴妃帶頭起，笑問道：“老夫人安好？”

按照國禮，本該是趙老夫人帶著家眷們先給宮妃行禮，張貴妃如此禮遇，妃和慧妃也都客客氣氣的，足以見皇后在宮中的地位。

趙老夫人忙笑著去見禮。

好一陣寒暄彼此才都算招呼到了，正當念善以為三妃要走時，慧妃笑道：“善姐兒白凈，帶著紅寶石的簪子最好不過，貴妃娘娘眼真好。”

雖是在夸張貴妃，可念善發鬢上的珠花，卻是送的。

江皇后含笑點點頭，溫聲道：“你送的那朵珠花也巧，還有妃妹妹的耳珰，你們都有心了。”

除了江念容之外，姐妹們眼中都約著羨慕之。

連三妃都捧著江念善！

不過既是開口夸了念善，別的姑娘也都被們夸贊一番。且們是早有準備，每位姑娘都送了個荷包，里頭裝著件巧的首飾。

本來得了賞賜是很高興的事，可有念善專在前，們再看自己便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不僅是姑娘們，吳氏聽在耳中也頗不是滋味，自己的兒才是正經的長房嫡，在眾人面前卻遠不如江念善。

偏生還不能說什麼，正在心里埋怨著抬起頭時，不期然撞上了江皇后的目。

一瞬間福至心靈的想起，或許皇后是在敲打？

悚然一驚，臉上的笑意又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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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皇上格外施恩，用過午膳后，趙老夫人就要帶著家眷們回去了。

臨行前，趙老夫人單獨把念善了過去。

“祖母，我在按著道長寫的法子做，您也見了，小姑姑氣不錯。”念善請趙老夫人在自己房中坐了，才笑著安道：“只剩下最后一次，送好了我就回府。”

趙老夫人拍了拍念善的手，溫聲道：“好孩子，這些日辛苦你了。只是，你回府還是再緩緩罷。”

既是小姑姑好轉，以后慢慢調理即可，不可能一直留在宮中。

念善不解的著趙老夫人。

“你大伯父得到了消息，說是端王余孽似是在嶺南一帶面，皇上正在暗中命人抓捕。”盡管邊沒人在，趙老夫人還是低了聲音。

念善驟然變了臉。

“可是有周無逸的消息？”也顧不得輩分，直接問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趙老夫人搖了搖頭，嘆道：“還未知。若是這兩日你小姑姑讓你回府，你也想法子先留下。”

向來乖巧溫順的念善眼底浮起一抹譏誚，淡淡的道：“祖母，這是大伯父的主意罷？”

趙老夫人默然。

“他難道不覺得，這樣對小姑姑來說太殘忍了？”念善有些失控的口而出。

在趙老夫人痛心的目中，念善自悔失言，只得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陪著小姑姑的。”

“善善，若是你小姑姑有個孩子，有了別的念想，就不會再執著于此事。”趙老夫人遲疑了片刻，道：“你可知道皇后是否給皇上送過人？”

別人跟自己夫君的孩子，算是小姑姑的念想麼？有個皇子傍，倒是能穩固皇后的地位，繼續恩澤侯府。

念善心中已是一片冰涼。

若周三叔真的會被抓回來——這不是要了小姑姑的命麼！

“孫知曉了。”念善垂了眸子，神平靜的道。

趙老夫人有心多囑咐幾句，想了想又咽了回去。

念善早慧，這些利害輕重心知肚明。

為了防止江皇后起疑，趙老夫人并沒有跟念善說太久的話，很快便帶著家眷回府了。

念善本想跟妹妹念容多說幾句話，因心中存了這件事，也只是囑咐了兩句要乖乖聽話。

把祖母等人送到了宮門前，回來時已是心事重重。

小姑姑正在更，念善不想這麼快面對，便在外頭看蘭心帶著人收拾賀禮。

忽然念善眼尖的看到一個檀木匣子，做得極為致。皺了皺眉，讓蘭心打開后，眉心一跳。

“收起來，不要讓小姑姑看到。”念善趕忙吩咐道，只是話音未落，換好了裳出來的江皇后聽到了尾音。“什麼別讓本宮看到？”

念善忙擋在前頭，嬉皮笑臉道：“是一件古玩，我瞧著喜歡，小姑姑就割送給我罷！”

江皇后笑了笑，并不在意。

等念善帶著匣子離開后，江皇后面上的笑意淡去，對蘭心道：“這是誰送來的？”

蘭心不敢瞞，只得回道：“是大夫人送來的一尊送子娘娘，說是極靈驗的。”

江皇后神變得冷冰。

“娘娘，您千萬別氣。五姑娘就是怕您生氣，才……”蘭心焦急道。

“這就是本宮的親大哥、親大嫂。”江皇后眼中滿是嘲諷，冷笑道：“七年前要本宮為了侯府嫁給定王，七年后又要本宮生子繼續恩澤侯府。”

他們可曾關心過的的？

“您若是真的氣，便辜負五姑娘的一片孝心了。”蘭心勸道：“您想想五姑娘，您還要好好的為撐腰呢！”

江皇后閉了閉眼，緩緩嘆了口氣。

“罷了，權當為了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