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影在原地緩了緩發麻的腳，跟著他進去。

進屋后，傅言致把東西放下，挽起袖子看：“要不要喝水？”

“好。”

季清影抬眸看向他：“你每天下班都這麼晚？”

“看況。”

季清影了然，沒再多問。

傅言致進了廚房。

他倒了杯溫水出來，遞給季清影的時候，小拇指不經意地到了食指，冰冰涼涼的，像在冰霜里浸泡過一樣。

他蹙眉。

季清影這會心不在焉，也沒注意到他眼神變化。

眼瞼微垂，雙手捧著杯子，小口輕抿。

看上去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小孩。

傅言致難得了點惻之心。

“幾點鎖住的？”

季清影思緒飄飛，聽到他聲音后眨了眨眼，轉頭看他半晌：“應該是九點多吧。”

傅言致：“……”

季清影抬眼看他：“你明天還要上班嗎？”

“嗯。”

聞言，季清影一笑：“辛苦了。”

傅言致沒吱聲。

季清影捧著有溫度的杯子，眼珠子轉了轉，突發奇想問：“傅醫生。”

傅言致垂眸與對視。

“你家有酒嗎？”

“沒有。”

傅言致起，彎腰拿過放在桌面的手機，低聲道：“我給開鎖師傅打個電話，讓他明天過來。”

季清影沒拒絕。

打完電話后，傅言致回頭看。

季清影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快速道：“你去忙自己的，我一個人坐會。”

傅言致盯著看了幾秒，這才出聲：“我去洗個澡，出來再說。”

他有輕度潔癖，每次從醫院回家，進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季清影點了點頭。

也沒有要他的心思，整個人顯得分外安分。

傅言致進了房間。

沒一會，他拿著一條灰的毯子過來，遞給季清影。

他靠的近了，季清影都能聞到他上的味道。

不好聞，但卻是讓人舒心的那種。

眼睛彎了彎，角帶笑：“謝謝。”

傅言致“嗯”了聲：“待會帶你去客房。”

“好。”

人再次折返回房間后，客廳也靜了下來。

毯子是干凈的，應該是他剛剛從柜子里翻出來的，上面還帶著點柜子的木質清香。

季清影給融雪發了個信息，才把毯子拉開蓋上。

傅言致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空調，沒多久后，暖氣源源不斷地冒出來，冷清的屋子被熱氣填滿，很是舒適。

傅言致洗完澡出來時候，季清影已經睡著了。

他看著蜷在沙發上的人，停留在原地片刻，才轉回了房間。

季清影做了個夢。

睡夢中，走進了迷霧森林。

一個所有人走進都走不出的地方，走啊走，周白茫茫一片，連天空的也看不清。

在那里轉了好久好久，一直找不到出去的路。

到找的疲力盡時候，聽到了悉的聲音，聞到了不好聞的冷杉味。

下意識地，季清影往聲音的方向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白茫茫的視線里開始出現了，很淺很淺，可還是被困在絕境中的發現了。

激又興地往前跑。

橫沖直撞地跑，越來越亮，越來越清晰。

等停下來的時候，跑出了迷霧森林，而外面，是發著的太。

仰頭看著面前的，手想要去抓住他，剛出手去，太變了。

它變了傅言致。

他站在下，朝出手。

……

季清影睜開眼的時候，周圍靜悄悄的。

天花板的燈關了，但在臺有一盞落地燈開著，照亮著這個屋子。

燈不刺眼，就像是夢里的太一樣。

季清影頓了下，低頭看著上多出來的被子。

被子上有的味道，和夢里的一樣好聞。

無聲的彎了彎，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才五點。

悄然起，把被子毯子疊好，把客廳的空調和落地燈關了，這才放輕腳步走了出去。

傅言致醒來時候，屋子里很安靜，客廳像是沒人睡過一樣，被子疊的四四方方，整整齊齊放在沙發一角。

風一吹，有茉莉花香從窗外飄。

他拿過手機看了眼，里面有未讀消息。

季清影：【傅醫生我還有工作先走了，謝謝你的沙發和被子。等我忙完回來請你吃飯。還有你看到你家臺放著的花了嗎，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養一段時間？要是沒時間的話，我晚上讓我朋友過來拿？】

傅言致頓了下，往臺那邊看了過去。

原本放著綠植的黑架子上，多出了兩盆還沒綻放的茉莉花。

迎著風，綠葉映眼簾。

他盯著看了會，低頭打字：【可以。】

進組后的生活，比季清影想象的要忙。

他們時不時要因為劇本改，亦或者是演員要求修改服裝。

總而言之，事很多。

季清影雖然只負責主角的，但因為秋枳在電影里有三十多套旗袍要穿，工作量相對較大。

好在秋枳是好通的類型，做的還算舒心。

中午休息。

季清影剛從融雪手里拿過盒飯，秋枳便跑過來了。

“清影。”

季清影抬眸看，笑了笑：“怎麼過來了？”

秋枳“嗯”了聲：“我今天和你一起吃。”

季清影看表，撲哧一笑：“為什麼？”

融雪在旁邊舉手：“我知道。”

激道：“秋枳姐，是不是因為你們上午拍的戲啊。”

秋枳贊許的看眼：“真聰明。”

季清影一整個上午都在房間里，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挑眉：“上午拍什麼了？”

“拍了陳老師兇秋枳姐的戲，超嚇人！”

“……”

季清影忍俊不：“那不是電影嗎？”

秋枳點頭，理直氣壯說：“是電影，但我記仇嘛，我現在一看到他就想到他剛剛兇我的畫面，瞬間吃不下了。”

三個人說說笑笑的。

季清影和邊吃邊聊，偶爾看看手機。

秋枳看拿起又放下了好幾次，好奇問：“你在跟那個人聊天？”

上次說給季清影介紹男人，季清影拒絕了，且告訴了，有喜歡的人了。

季清影點頭：“沒回我消息。”

秋枳：“……真過分，你這種大人的消息都不及時回！你把他拉黑名單吧！”

季清影但笑不語，沒解釋。

傅言致工作忙，不及時回很正常。

吃過飯后，季清影回自己的小工作室休息。

睡醒后，才看到半小時前傅言致的回復。

在跟組的這段時間，季清影當然是有小作的。

每天給傅言致發點消息，問問他工作生活，順便賣賣慘，說自己苦累忙。

還時不時關心關心那兩盆茉莉有沒有開花，還活著嗎等等。

傅言致回的不勤快，話也不多，有時候就一個字。

但好在會回，這無形中給了季清影自信。

傅言致：【剛忙完。】

季清影垂眼，角往上牽了牽：【吃飯了？】

傅言致：【嗯。】

季清影看了眼時間：【今天忙不忙？】

傅言致：【還好。】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雖然他很冷，但這種冷不會讓季清影演獨角戲，這就夠了。

聊了點日常后，季清影日常詢問自己的小茉莉。

季清影：【對了，我的茉莉開花了嗎？】

傅言致坐在椅子上，往上翻看了兩眼，毫不客氣拆穿：【你昨天剛問過。】

季清影沒半點尷尬，除了眼神飄忽了一點之外，文字上看著分外淡定。

季清影：【是嗎？我都沒注意呢，沒想到傅醫生你記得這麼清楚啊。】

這話暗示太強了。

仿佛就像是在說——

我都沒記住自己說的話，沒想到你記得這麼清楚，也太上心了吧。

傅言致沒回。

季清影看著沒靜的手機半晌，無聲彎了彎：【明天周六你放假嗎？】

傅言致：【嗯。】

季清影：【那在家休息？】

傅言致：【嗯。】

兩人的對話，接近三點時候斷了。

傅言致下午沒安排手，也沒什麼急事發生。

很順利且很準時的下班。

“明天休息，晚上出去吃飯？”

“不去。”

徐禮轉頭看他，略顯詫異：“……為什麼？”

他不明所以：“林浩然也去，你確定不去？”

“嗯。”

徐禮：“……”

他瞅著傅言致：“你回家有什麼急事？”

他嘀咕著：“要不是你注定孤家寡人過一生，就你這行為，我要懷疑你家里是不是藏人了，你現在是一點下班后活都不參加了。”

之前傅言致雖然也不參加，但偶爾還是會和大家一起吃吃飯。

聞言，傅言致冷冷地瞥他眼，沒說話。

徐禮瞬間放棄說服他，“算了，你回家抱你的醫書吧。”

從醫院出來后，傅言致接到了姜臣電話。

“喂。”

“明天是不是休息？”

“嗯。”

傅言致抬眼看著路面：“什麼事？”

姜臣“嘖”了聲：“晴晴說去給和陳陸南探班，讓我喊你。還說他們夫妻進組這麼久我們都不去探班，沒有人，你要是不去就是背叛組織。”

他停頓了下，補充道：“當然，你背叛組織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應該也不差這一回。”

傅言致“嗯”了聲。

姜臣了然：“就知道你還是不——”

話還沒說完，傅言致突然問：“什麼時候？”

姜臣一愣，驚訝道：“你要去？”

傅言致語氣平靜，淡淡道：“不是說不去就是背叛組織，沒有人？”

“……”

姜臣失笑：“倒也是，今晚去，我們待會過去接你。”

“嗯。”

到家后，傅言致還收到了季清影的準點消息。

季清影：【傅醫生，下班了嗎，記得給我發茉莉花照片。】

這是中午和傅言致聊天厚著臉皮要求的。

傅言致去臺，拍了給發過去。

幾分鐘后，季清影：【傅醫生，我還想要個特別的照片，你能滿足嗎？】

傅言致：【？】

季清影：【就……你能和我的茉莉花一起拍個合照嗎？我想看看它是不是能襯得人比花。】

一分鐘后。

季清影收到了非常無的兩個字。

傅言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