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翠哭得十分凄慘。

最終林婆子把家里僅剩的錢都拿出來給了他們。

流氓混混掂著錢不滿，道：“才給這麼點？打發花子？”

林婆子嚎哭道：“真的只有這麼多了……衛家哪有一個月給五兩銀子，都是那小蹄子騙人的！一個月給二兩銀子都已經不錯了……”

再加上前不久才折了一大筆錢，現在把所有的錢都拿出去，幾乎要了林婆子半條命。

林婆子原想著，林翠翠大了，沒人上門提親，等存夠了錢，給招個夫婿上門。

可沒想到，一切都了泡影。

幾個流氓混混把林婆子家里搜羅一遍，果真沒再找到半個銅板，泄憤地打了林婆子幾子，才離開了。

林婆子摟著林翠翠，母倆抱頭痛哭，終于有一種凄涼悲慘的覺。

林翠翠一邊哭一邊罵：“衛卿，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

衛卿記得，多年前，衛辭書從京城被貶遷至此地時，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五品知州。

而今，數年過去了，聽小廝洋洋得意地說起，衛辭書已經是行省的參政大人，至從三品，僅次于行省之長布政使司。

他果然還是往上爬了，為了坐到今天的這個位置上，不擇手段。

隔著一條清靜的巷陌，把外面街上的喧鬧都阻斷，只約約傳來人聲，彰顯著人間繁華。

衛卿站在高闊的朱門前，抬頭向上，見那高高的門楣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衛府。

衛家，我又回來了。

那朱紅的大門閉，門前守著兩個護衛。

衛卿站在臺階下，一洗得發白的布，毫不顯眼。若是儀容再凌一些，守門的護衛還可能會把當做來乞討的乞丐。

小廝領著衛卿，從朱門前經過，穿過后巷往后門進去。

大概以現在的份，連從這正門進去的資格都沒有。

沒想到，小廝幾番催促下，衛卿連步子都沒挪一下。

從門匾上收回了視線，隨意撣了撣角，抬腳便往門前的一段臺階走去。

小廝急忙攔了攔，道：“二小姐，這正門是不會開的，夫人請小姐從后門呢。”

衛卿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哪個夫人？徐夫人嗎？”

小廝點頭應道：“正是。”

衛卿瞇著眼，看了看巷弄里青黑的屋舍外的靛藍藍的天，道：“如今已經做了衛家的主母夫人了麼。”

那年被趕出家門的時候，那徐氏明明還只是個妾。

小廝哪敢惹徐氏，徐氏是當家主母，說的話對于府里的下人來說就是懿旨。

現在徐氏讓衛家大門閉，只準衛卿從后門進，分明就是不待見衛卿。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自然看得清形勢。

小廝語氣有些不耐，再催促了一句：“二小姐還是往這邊走吧。”

哪想話音兒一落，衛卿不急不慢，捋了捋角就勢便在府門前的臺階上坐下了。

小廝愣了愣，就見衛卿小臂閑適地搭在了膝上，悠悠道：“回去告訴夫人，什麼時候肯開這門了，我什麼時候再進去。”

徐氏不好好地把丟在鄉下，這個時候派人去把接回來，若不是有非回來不可的理由，那是為什麼？難不是單純地覺得日子瞎過得無聊，所以找回來添堵麼？

所以衛卿不著急。

小廝驚疑不定地去稟報了。

結果等了半晌，也不見大門有敞開的樣子。中途倒是開了條門，從里面探出一雙眼睛來，再與守門的護衛低語了兩句，便又關上了。

衛卿起，拍拍服，徑直走了。

侍衛見狀，也知道了是府里的二小姐，連忙出聲詢問：“二小姐要去哪兒？”

衛卿頭也不回：“回鄉下。”

方才管家才吩咐兩個護衛看好，謹防在門前鬧事，還什麼作都沒有，這就要走了？

結果衛卿還沒走出巷子，衛府閉的大門便緩緩打開，從里面跑出兩個下人追上衛卿，請衛卿進家門。

衛卿這才停下腳步，回頭。

一步一步登上臺階，抬頭看時，那朱門背后的假山庭院可見一角，端的是整潔闊氣。

既然回來了，便要堂堂正正地從這里走進去，要踩在腳下的，可不是眼前這一段漆紅鮮的門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