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話嘮得心愉悅,難怪說文魁倚寒是可比當年崇文先生的墨客。其實友只認準一個死理:只要你也討厭月府,那我們就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另有一張信箋回復的是沈庭案。卿如是細致看過后,陷了沉思。
信上大意是:臨近傍晚時他看見府了通告,令蕭殷協助調查此案。
原因是,經由調查后發現,蕭殷心思縝,對照渠樓大小事務觀察微,同理,作為沈庭日常欺辱的對象,他一定對沈庭的言行作為,甚至事發時會做出的臨時反應了如指掌。府將帶蕭殷回到茶坊扮演沈庭的角,還原現場。
難怪方才回來時月隴西同說“沒有白來”,原來是覺得蕭殷有用武之,于是趕回府發通告。
倚寒還說起了上回在信里提到的迷|藥這個切點。昨日府有發過通告,讓近幾日賣出過此類藥的藥鋪都去衙門登記,并接盤查詢問。
雖然扈沽城藥鋪醫館百上千,但迷|藥并非尋常藥,普通百姓會買的人并不多,且都在賣出時有過登記。
唯一麻煩的是,若這兇手是半月前甚至一月前就在計劃這場兇殺,那麼兇手買到此類藥的時間,就能從月前算到事發當晚。時間度太大,范圍就變廣了。
且,據倚寒所知,目前并沒有找到任何可疑人。
卿如是隨信附議,并說出另三個疑點:其一,坊間在傳,被困的其余兩人都不認識沈庭。這樣安排絕非偶然。試想,如果困住他們二人只是為了當真正兇手的替死鬼,那找兩個與沈庭有過沖突,或者認識沈庭且憎惡他為人的,不是更能讓差懷疑這二人有作案機,進而懷疑他們之一是兇手嗎?
其二,安排沈庭死前失蹤兩日也絕非偶然。試想,沈庭失蹤時鬧得扈沽人仰馬翻,如果不是為了特定的目的,為何要冒著被府搜查到的危險先將沈庭藏起來?如果那兩日兇手并不打算對沈庭做什麼,那為何不在用紙條引出照渠樓小廝和村民那晚再將沈庭引出來?
因此,沈庭死前那兩日,兇手有用得著他的地方,或者說,兇手引他出來有別的目的。
其三,發現茶坊這個地方的獵夫有問題。為獵夫,憑什麼會路過郊外?那里無山無,他去那里做什麼?又是怎麼知道茶坊里有人的?那時候茶坊三人要麼死要麼暈,無人呼救,獵夫為何會去問里面是否有人?
卿如是喚來一個丫鬟,給一把鎖,代將門從外邊鎖上,之后不要出現在門的附近,直到有人找你拿鑰匙。
丫鬟不明所以,照做后拿走鑰匙去到隔墻后等待。
須臾,皎皎拿了鳥食回來。
卿如是將門木栓軋上,繼而雙手環倚在門,聽見皎皎一邊敲門一邊自言自語,“這門怎麼鎖啦?姑娘,姑娘?你在不在里面?”
倘若先排除獵夫的嫌疑,那麼他當時發現茶坊時說的第一句話也應大致是,“這門怎麼鎖著?里面有人嗎?有沒有人在里面?”并隨著敲門聲。
很顯然,敲門聲無法喚醒被迷暈的二人。
既然無人回應,那獵夫憑什麼要撞門呢?
接著,皎皎開始找人開鎖。
假設獵夫有非要打開門的必要,那麼,他是會先找人開鎖,還是先撞門?在郊外的話,似乎先撞門更為合理。
“皎皎,找幾個小廝來撞門。”卿如是想了想,又改口,“三個小廝。”
“小姐你在里面啊!”皎皎趕忙道,“誰把你鎖房間里了?方才怎麼不出聲啊?”
這時候獵夫的撞門聲驚醒茶坊兩人,那兩人趕忙呼救。獵夫會說,“原來有人在里面啊!誰把你們鎖在房間里的?剛剛怎麼不出聲?”
兩人會代自己被迷暈,聽見撞門聲才醒,并稱自己不知道誰把自己鎖進去的。然后,他們會先開里面的門栓,讓獵夫再撞一次門。
卿如是卻并未開門栓,道,“你先按照我說的,去找三個小廝來撞門。”
“撞門?那這門豈不是就壞了?”皎皎有些猶豫,最終在卿如是的威下仍是去了。
小廝來后,卿如是吩咐,“先不要一起撞,來一人試試,要材較為魁梧的那個。”
獵夫的材理應魁梧些,他第一次撞門的時候只有他一人,且茶坊的人還沒被喚醒,所以門栓尚未開。
外間一名小廝應聲撞門,卿如是偏頭觀察那門栓,似乎有向左右松的趨勢,但最終在沖撞中挪移的距離微乎其微。
掉門栓,“再來,三人一起上,用全力。”
小廝面面相覷,但得了吩咐,躊躇過后仍舊照做。
那門哐哐作響,門框有即將裂的趨勢,卿如是拍了下門,“停下。去隔墻后找丫鬟拿鑰匙,給我開門。”
門開了。卿如是問頭名撞門的小廝道,“你覺得,再讓你撞一會兒,門能開嗎?”
小廝搖頭,“應該不行。”
又問三名小廝道,“你們覺得,再讓你們撞一會兒,這門可能開嗎?”
三人相視后沉點頭,“應該……能?”
卿如是也點頭,“我也覺得可以。”既然如此,一座廢棄茶坊上年久失修的門,獵夫一人撞不開外皆被鎖住的門便罷了,當晚被困的三人怎麼就撞不開只有外面被鎖住的門?
并非與鎖有關,那外鎖再牢固,門框也該被撞裂了。
可是沒有,當夜他們三人撞到力也沒能撞開。后來應該是擔憂外間會有人趁夜開鎖進門行不軌之事,所以回了門栓,之后就被二次迷暈,沈庭亡,天亮。
卿如是將這一點也寫進書信中,另外代他也可以在家中尋人試一試,最好是找兩人和他一起在門向外撞,看看結果如何。
最后,將自己在斗文會上寫的那篇文章作了些詮釋,就站在崇文的角度分析,結合月府的思想教化反面舉例,這才收筆。
今晚采滄畔解,會補辦斗文會來品賞那晚寫的文章,并不打算再過多講解自己那篇,所以單獨為倚寒詮釋了一遍。
卿如是想到被倚寒認男子一事,將錯就錯,換了還算合的男裝,無人小巷里面一戴,進了采滄畔。
今日有些許熱鬧,侍墨小廝說是采滄畔的主人近日從友人借得一本市面未曾流傳的崇文作,準備拿出來供墨客品賞。
卿如是蹙眉,生了些興趣,寫下字條問:如何得知定是崇文作?既然未曾流傳過,那若是假的呢?
小廝笑說,“主人這位朋友,不會作假。且主人十分喜崇文先生,哪些是崇文先生的手筆,哪些不是,自然能分辨得清楚。”
卿如是又問:這麼說,書齋里的崇文作,你家主人也都品鑒過?
小廝篤定點頭,“那是當然,許多文人名士都喜歡將先賢著作拿到采滄畔給主人品鑒。恐怕只有秦卿在世,才能與我家主人比一比誰看過的崇文文賦更多。”
有意思,卿如是思忖片刻,再問:我可否與你家主人單獨聊一聊?有些關于崇文作的問題想要請教。
小廝略有些為難地皺起眉,“按理說不是不行,但這采滄畔里有這想法的墨客實在太多,除卻倚寒公子以外,主人不怎麼見客。”
還待要說,外邊另有侍墨小廝的聲音傳來,“我家主人偶得一本未曾被秦卿修復過的崇文作《論月》,今次想與在座諸位共同品鑒。若客人們心有所得,愿為修補此作獻力,可將心得寫下由旁小廝,屆時我等一同探討。”
言罷,提筆鈴響,采滄畔登時靜謐無聲,等候小廝誦念。
然而良久無聲,不侍墨小廝都從草席后出腦袋探看,進而傳來竊竊私語。
“客人,那本崇文作出了些差錯。”小廝回到席后,眉頭鎖,“不過客人放心,主人已出面,正在外間默那書中第一篇文章。”
差錯?卿如是在紙條上寫:莫非那作被人梁換柱?
小廝微頷首,神擔憂,“主人說過,那書是一位貴人送來的,若是追究起來,后果不堪設想。倒不知好存好放的一本書為何會不翼而飛,還被人替換了無字書……想來此人別有用心。可惜了,主人說那本書他才看了一半,也只能默出文章大概。”
他的眉頭皺上了,卿如是的眉便舒展了。角微勾,提筆寫道:我要單獨見你家主人。立刻。
小廝訝然,隨即搖頭低聲道,“不是說了嗎?主人在外間默寫文章,正焦頭爛額著,客人此時靜候最好。”
卿如是從容寫道:倘若我能助他完整默下此書呢?
座清風雅靜,草席忽被小廝起,“主人,我座有墨客求見,說是……能助你解此時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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