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里，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余兮兮還沒吃午飯。

得厲害，掂了掂所剩無幾的錢包，咬咬，下車找了家裝修不錯的面館坐進去，點了份西紅柿煎蛋面。

包里還有一千來塊，除去接下來的生活費，還得留出請秦崢吃飯的錢，只能節約再節約。

面條很快端上來，味道一般，余兮兮吃了一半就付錢走人。

坐上車，油表的指針顯示，該加油了。

抿，后腦勺靠椅背，左手握拳輕輕敲擊額頭，突的失笑——果然是由奢儉難，之前浪費揮霍那麼多，要都省下來多好。

靠，說窮就窮了啊。

今天周易的寵店生意一般，只有幾個客人帶寵過來做容。余兮兮閑著沒事干，索幫著給一只博剪指甲，表怏怏。

周易開玩笑，打趣道：“去應聘個飼養員都能遇見你家軍哥哥，有緣分啊。”

余兮兮長嘆一口氣，“我都在生死存亡關頭了，周老板，您能不能別說風涼話。”

周易說，“我這幫你苦中作樂。”

余兮兮無語，“得了吧，樂不起來。”

“誒，至于這麼焦慮麼？”

“沒錢給跑車加油，其中辛酸，你們這種老板是不懂的。”

周易挑眉，“怕什麼，你要實在找不著工作，就給我打工啊。每個月幫我掃掃地剪剪，我付你工錢。”

余兮兮嗤笑，“那我先謝謝你。”

兩人互懟著閑聊，忽的，桌上一個手機響了起來。是余兮兮的，來點顯示是一長串陌生手機號。

放下剪刀去夠手機，盯著那串數字，皺眉，自言自語：“這誰啊。”

周易說，“是不是快遞到了。”

“我這段時間沒網購。”說著，余兮兮狐疑地開接聽鍵，“喂你好。”

見接了電話，電話另一頭的人長舒一口氣，悉端麗的嗓音傳出，語氣焦灼：“謝天謝地，兮兮，你終于肯接電話了！”

余兮兮表微變，眼底驟然冷了下去。

是余凌。

手機舉走在耳邊，想掛斷又有些猶豫，這時又聽余凌的聲音響起，嚴厲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越長大越任。之前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不要跟爸媽吵，你偏不聽，還離家出走！爸媽和我都是為你好，你怎麼就聽不進去呢？”

余兮兮面無表，“沒什麼事就掛了。”

對方瞬間急了：“等等！兮兮！喂……”

“嘟嘟嘟……”

鎖上手機，隨手往沙發上一扔，繼續給博剪指甲，臉平靜，哼哼歌，渾然沒事兒人似的。

周易卻皺起眉，“你姐打的？”

余兮兮看一眼，“聽見了？”

周易嗤：“這還用聽見？就你那態度，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你家里人。如果是你爸媽，你肯定一聽聲音就掛了，接了幾十秒，只可能是你大姐。”

余兮兮笑笑，涼聲道，“您不去當偵探真是可惜了。”

“那我還……”

周易話說一半，后面的字音戛然而止。

余兮兮抬眸；周易的目落在后位置，表有一僵。舉起右手晃晃，“怎麼了？”

周易遲疑了下，抬下，“你姐。”

“我姐怎麼了？”

“說曹……”曹到。

“……”余兮兮眸一黯，轉看，果然，玻璃門外站著一個高挑人，穿寶藍包西裝，高訂款，剪裁合著一曲線，妖嬈傲人；長直發，五和有幾分相似，氣質嫵，妝容致。

一輛賓利商務車停在路邊。

看了兩眼便把頭轉了回來，繼續手里的事，視若無睹。

余凌了解自家妹妹，如此反應也在意料中。低嘆了口氣，推門，踩著高跟鞋款款走了進來。

周易很注意寵店的清潔，然而盡管如此，還是有輕微氣味存在。余凌進門之后便皺起了眉，抬手掩住口鼻，一副不加掩飾的嫌棄表。

余兮兮頭也不回，淡道，“我勸你還是出去吧，這地兒你待不住。”

余凌想說什麼，微卻直接打了個噴嚏出來，于是眉頭擰得更，道：“那你出來，我必須和你好好談一談。”

余兮兮說，“沒什麼好談的。”

余凌面沉下去：“余兮兮！”

這時門前的風鈴“叮叮”響了起來，兩個學生打扮的孩子進了寵店，左右看看，說，“老板，我們想買一只寵狗狗，小型的。”

周易頓時笑容滿面地迎了上去，說：“好啊，這一排都是小型寵犬，隨便看。”說著了余兮兮的左手，低聲：“畢竟是你姐姐。”

“……”

須臾，余兮兮了皮，撲手，“行，咱們出去，免得影響這兒的生意。隔壁有個星克，勞煩你屈尊去那兒稍等一下，我馬上就來。”

午后和煦，星克的僻靜角落，余兮兮和余凌沉默相對，面前兩杯咖啡，已由熱轉涼。

終于，余凌蹙眉開口，“你準備鬧到什麼時候？”

余兮兮轉頭看窗外，金灑在臉上，能看清細細絨。語氣隨意：“這句話你應該拿去問爸媽。”

余凌氣結，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盡力控制緒，“兮兮，我要說多次你才明白呢？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現在太小，本不知道哪條路對哪條路錯。聽爸爸的話，回家，認錯，去法國進修。”

余兮兮笑了下，眼底卻一片冰霜：“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余董的想法就是對，我的想法就是錯，是吧？”頓住，往前傾，“姐，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沒錯，所以不會認錯，更不會去學什麼調香，你如果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余凌抿一條線，合上眼眉心，說，“好好好，你犟你倔，我暫時不跟你說這個。”隨后從包里出一張卡，推到面前，嘆氣，“爸爸停你卡的事我都知道了，這個你拿著，用完了就跟我聯系。”

拒絕得輕描淡寫，“不用了，我有錢。”

“你怎麼……”

余兮兮起，打斷，表漠然：“麻煩余總回去轉告爸和媽，我現在過得非常好，請二老保重。”說著稍停，聲音沉下幾分，道：“另外，下不為例，希你們以后不要再拿我的事去麻煩秦崢，你知道的，我最討厭欠人東西。”

余凌扶了下額，惱火至極，“不找秦崢也不找家里，那你打算怎麼辦？一直待在派出所喝茶麼？余家的臉都被丟了！”

語氣尋常：“上次的事我很謝秦崢，也很謝你，但是希不再有第二次。欠人太多，我怕有還不清的一天。”

“兮兮……”

“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話說完，余兮兮頭也不回地走出星克。

兩個助理站在旁邊面面相覷，余凌屈指叩眉心，出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沉聲道：“媽，你小兒油鹽不進，我沒辦法。”

余母大皺其眉，猛拍桌，怒道：“這個丫頭，還沒人治得了了！”

晚上點的外賣，余兮兮吃完飯便上了床，抱著電腦，瀏覽招聘信息，投遞簡歷，昏昏睡。

這時手機響了，又有人打來電話。

看一眼，瞬間連瞌睡都醒了大半，遲疑好一會兒才接起來，“……喂？”

聽筒里傳出男人的聲音，很低也很沉，“沒睡？”

余兮兮皺眉，掃了眼墻上的掛鐘，著實無語了：“……現在好像才九點。”

那人說：“下樓，我就在科北路。”

角搐瞬：“下樓干什麼？”

“吃飯。”

“現在？”什麼鬼？這人過的是北極時間嗎？

“現在。”

余兮兮整個人都不好了，忍住口的沖道：“可是秦校，現在都這麼晚了……”

秦崢語氣淡：“現在好像才九點。”

“……”什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算是徹頭徹尾會了。

余兮兮無言幾秒鐘，咬著后槽牙問：“您想好吃什麼了？”

“嗯。”

須臾，掛斷電話，跳下床，穿外套換高跟鞋，里不住罵罵咧咧。周易正在看韓劇，聽見響后摘下耳機，轉頭：“大晚上的，哪兒去？”

余兮兮把錢揣兜里，惡狠狠說：“討債的來了，我去還債。”

夏季的夜晚，風吹云散，月亮在天上出半邊臉。

余兮兮出了單元樓，剛到小區門口就瞧見路邊停了輛黑吉普。一個高大人影站在旁邊，背著，面容模糊，很隨意的穿著，T恤長配黑軍靴，覺像是隨便套上的服。

翻了個白眼，篤定這人是專程找茬。

忖度著，余兮兮走過去打招呼，再不爽也只能面微笑：“晚上好啊。”

秦崢轉眸，這人已不是白天那副打扮，連短外套，底下兩截白生生的小，沒背包，手里拿鑰匙，過高跟涼鞋能看見十圓潤腳趾，是淡，甲油艷紅。

他點了下頭，轉準備過街。

不多時，指示燈跳綠，提步跟在他后頭，也沒多問，小心離著一步，不近不遠。

到地兒了，秦崢頓足，余兮兮也跟著停下來，抬頭，面前赫然一家快餐店。

一頭霧水。

隨后便聽見秦崢淡聲道，“要一份紅燒牛飯，兩個牛包，一份豆漿。”

店老板誒了聲，笑道：“一共三十五塊。”

余兮兮表呆呆的，完全沒反應過來是什麼狀況。

秦崢瞥一眼，“不是要請我吃飯麼。”

“……哈？”

他表和語氣都淡：“我打包，給錢。”

余兮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