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嗤一聲低笑傳來，又安跟陳磊同時轉頭，陳磊即刻立正站好：「首長好。」又安不白了周自橫一眼，這男人就一直躲在後面的牆邊上，肆無忌憚的聽壁角，牆上長著蔥鬱的爬山虎，夕下，跟他的軍裝常服混在一起，不仔細看，真分辨不出，這男人已經習慣隨時隨地潛伏，都了他的職業病。

陳磊後知後覺的發現，貌似又安跟這位上校首長的關係不一般，陳磊見過江東，不過只幾次面，從來沒說過話，基本上江東每次見他，都習慣忽視。

陳磊只知道江東是又安的繼兄，又安對於母親再婚的事兒，非常敏，從來不提，他一提，就能跟他嘔好幾天氣，弄到後來，陳磊也不敢提了，因此，雖然知道江東，但對於又安的繼父卻一無所知，這位年輕的上校，他更是從沒見過。

周自橫不不慢的走過來，手牽住又安的手，又安下意識掙扎了一下，卻發現本白費力氣，沒覺他攥的多，可就是掙不開。

周自橫低頭看了一眼，異常自然的把肩膀的碎發攏在背後：「可以走了吧！」又安就這麼被他牽到了馬路對面，坐上車，車子把醫院側門甩出老遠，又安才回過味來，自己是不是太聽話乖巧了點兒，認真說，跟周自橫還算陌生人呢。

有些氣鼓鼓的扭頭看他，不有些傻眼，剛才沒注意，這會兒仔細一看，臉和眼角都各有一大塊烏青，看上去有些嚇人：「周，周自橫，你臉怎麼了？」

周自橫拐上環線，按了按自己的眼角，輕描淡寫的道：「沒什麼，就是跟某個失去理智的瘋子幹了一架，你別看我這樣，他也好不到哪兒去，我們倆半斤八兩。」

又安咬咬低聲道：「那個人是江東！」周自橫挑挑眉，並沒有回答，而是開口道：「晚上想吃什麼？炸醬麵怎麼樣？」

又安嘟嘟：「你都決定好了，還問我做什麼？」周自橫道：「又安小同志，你還不瞭解我，我很尊重士的，你要不喜歡吃麵，我們去吃別的。」又安才不上當：「你們首長的都習慣做決定下命令了，還談什麼尊重士，狗屁。」

周自橫頗不認同的道：「小姑娘家的，說髒話可不好。」又安撇撇：「我就不信你們不說，上次演習的時候你明明罵的比誰都兇，我聽見了。」

周自橫笑了：「我是男的，你是的，能一樣嗎，你要是男的你也罵，我保證不管。」又安扭過頭不看他，這男人簡直是抬槓，要是男的，現在能坐在這兒嗎，更何況，上次還跟他談婚論嫁的。

周自橫掃過的表，不失笑，也別怪江東，這丫頭的子是有點喜怒無常，而且還死倔，不過的確很可，他就是管，也得想個這丫頭能接的法子，不然，他只能淪為江東第二。

又安的本有些藏不住話，周自橫沒搭理，不一會兒，就開始不自在，看了他一眼問：「我們這是去哪兒？吃個面而已，用得著跑這麼遠嗎，我真了。」

周自橫手的頭：「乖點兒，一會兒就到了，我保證你會喜歡。」又安忍不住問他：「周自橫，你怎麼能總這麼自信呢？」周自橫笑了起來：「自信不好嗎，難道你希我自卑……」

車子進了一個很老的小區，看上去得有幾十年的那種老樓，周自橫在小區找了一圈，沒找到位置，都被七八糟的東西和汽車的滿滿當當，只能又出來，停在外面的路上。

下了車，周自橫異常順溜的牽起又安的手進了小區，又安彷彿習慣了，也沒反抗，反正反抗也沒用。

這裡很親切，又安覺得，跟家蠻像的，說的是以前那個教職工的家屬樓，也都是糟糟的，不過，這裡貌似不該是周自橫來的地兒，況且，這裡都是住戶，哪有什麼吃麵地方。

又安走了幾步，忽然站住道：「這是哪兒？」周自橫也停住腳步，低頭看，夕的餘暉早已沒在天際，昏暗的路燈線，落在白淨的小臉上，看上去圓潤又俏皮，晚風拂過的頭髮，有一縷髮調皮的跳到邊，周自橫抬手輕輕撥開，手指到的臉頰，那種溫熱膩的，竟然令他有些心猿意馬。

周自橫不搖頭失笑，又安被他突如其來的作，短暫震懾了幾秒，繼而回過神來，才覺得，兩人之間這樣的作實在曖昧，可奇怪的是，並不太反，因為周自橫的作太過自然，自然到彷彿本來就該如此，不過又安的臉還是撐不住的紅了紅。

周自橫指了指前面一個二樓的窗戶：「到了，就是那裡。」然後牽起直接進了樓道，樓道的燈壞了，很黑，且堆著不雜，又安腳上不知道絆了什麼，一個踉蹌險些栽倒，還好邊有個特種兵大隊長，眼疾手快的把拽了起來。

黑暗中周自橫準的了的臉蛋，說了句：「笨丫頭。」又安還沒反駁他，就被他橫抱了起來，又安啊一聲驚呼，只來得及摟住他的脖子。

周自橫作敏捷的上了二樓，到了一扇門外，才低頭在耳邊道：「還不放開，是想讓我抱你進去嗎？」

又安臉似火燒，急忙鬆開他的脖子出溜下來，周自橫低低笑了兩聲，抬手按了門鈴，很快，門開了，裡面站著一個五六十的老婦人，看見周自橫，熱的打招呼：「自橫來了，快進來，快進來，已經炸好醬，就等著你們來了下麵條。」

周自橫道：「馮媽媽您歇會兒，我煮麵吧！。」

其實就是那種最平常的住戶，跟又安家的老房子格局類似，但這裡只是一房一廳，廳裡擺了一張方桌，桌上有一碗香氣撲鼻的炸醬，一盤黃瓜胡蘿蔔還有一盤芹菜梗和青豆，家裡就老婦人一個，沒看見別人。

又安站起來走到廚房門口，看周自橫一邊練的下面，煮麵，一邊跟旁邊的老婦人聊天，簡陋閉塞的廚房，高達的周自橫站在裡面有點。

一進屋，他就把他的軍裝外套了下來塞到手裡，這會兒的他，看上去毫不像個上校首長，沒一點架子，很親民，很隨和，很……是的，，，又安頭一次在一個男人上看到這兩個字，就是此時的周自橫。

他軍裝襯的風紀扣已經解開，袖子也挽了起來，左手端著個盛著涼水的碗，右手拿著筷子，鍋開了，加點水，用筷子攪合攪合，作異常練，這樣的周自橫有一份居家的慵懶，因為這份慵懶，使得這個男人指數直線飆升。「傻站在那兒幹嘛？不是了嗎？面了……」說著，遞給一晚熱氣騰騰的麵條。

兩人一邊一個，坐在飯桌兩邊吃麵，醬炸的很香，就著脆脆的蔬菜，很好吃，除了老婦人笑瞇瞇打量的曖昧目，又安覺得，這頓飯吃的很舒服，吃完了面，周自橫麻利的收拾了碗筷進去，洗好了了出來，對又安說：「你是外科醫生，既然來了就給馮媽媽看看腳吧！」

老婦人急忙道：「不用，不用，上禮拜剛去了醫院複查了，說沒事，我定時吃著藥呢，一頓都沒落下過。」

周自橫卻道：「您不用不好意思，又安是我們軍總的外科醫生，我胳膊上的傷，就是的針，讓給您看看，我也能安心。」

又安剛才也看到那邊窗臺上擺著的藥，是糖尿病，想來年頭不短，引起了糖尿病足併發癥，又安蹲下，幫老婦人了子，果然，大拇指因為壞死已經截掉了一半，怪不得看走路有些不穩。

又安仔細看了看傷口癒合程度，手按了按，問：「這裡疼嗎，這裡，這裡呢……」按了幾都沒事，幫把子穿好：「沒發現病變塊，恢復狀況良好，還是要記得按時吃藥，控制飲食，腳上如果有不適，及時就醫。」

老婦人點頭答應著：「我知道的，如今我也有低保醫保，自橫都幫忙辦下來了，看病都有報銷……」

又安跟周自橫走出小區，站在車旁，抬頭看著他，用一種嶄新又奇怪的目，周自橫笑著拍拍的額頭：「是不是覺得你未來老公特別帥，所以才這麼看著我。」

又安不翻翻白眼：「我真奇怪，你這個上校怎麼混上去的。」周自橫道：「什麼混上去的，真打實幹流流汗換來的，上車，我送你回去，明天你還得上班呢。」

到了又安住的樓下，又安並沒有立刻下車，而是問他：「剛才的老阿姨是誰？」周自橫熄了火，習慣出一支煙，看了看又安，又放了回去：「是我一個戰友的母親，在五年前一次急任務中殉職，我去他家時才知道，他家原來這麼困難。」

「所以，你就開始代替你的戰友照顧他母親，長達五年之久。」周自橫看著好一會兒。不笑了：「別把你未來老公想的太偉大，當時那個任務本該我去的，誰想到出任務之前，我得了急闌尾炎，盲腸換了我一條命，我的戰友卻犧牲了，小丫頭，我並不偉大，我只是彌補和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