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回
又安夾了一大顆水餃全部塞進裡,鼓脹著腮幫子問周自橫:「唔……我什麼時候……跟你說我吃三鮮餡餃子了?」
周自橫在保溫瓶的杯子裡倒了半杯餃子湯遞給:「吃東西時別說話。」繼而笑道:「那天你領著我參觀你們學校的時候,絮絮叨叨了一路,怎麼全忘了啊!」
又安嚥下裡的餃子,喝了口湯才道:「我記得那天跟你說了好多,跟個話簍子似的,你全記著呢?」
周自橫拿面紙角似笑非笑的道:「前面有個二十四孝的老丈人,我這個老公不努力點兒,回頭我媳婦兒跑我老丈人哪兒去哭鼻子怎麼辦?」
又安臉紅了紅:「誰,誰哭鼻子了?」周自橫笑了:「好,好,沒哭鼻子,我媳婦兒最堅強了,從來不哭鼻子。」
又安撲哧一聲樂了,心裡忽然覺得暖融融的,這種被一個人放到心裡疼寵的覺,從爸去世以後就再也沒有過了,想著這些,眼圈不紅了。
周自橫仔細端詳半晌道:「又被你老公了,媳婦兒這可不行,以後你得習慣,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現在是我休假期間,以後回部隊,十天半個月不在家也是常事,不過我跟媽說好了,等我去部隊,你就回家住。」
又安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周叔叔,沒你在,我也活了二十四年了。」周自橫也不好笑,可能因為自己比這丫頭大了整整十二歲的關係,他總是習慣把當個小孩子照顧著,這丫頭總喊他周叔叔,他倒覺得,這聲叔叔的一點也不虧,就在一年前,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這輩子有這麼婆媽的一天,可遇上這丫頭,他真婆媽的。
吃了燉團圓的餃子,對面民政局也到了辦公的時候,大約今天是個好日子,兩人過去的時候已經排了老長的隊伍,周自橫牽著的手站在最末尾,並沒有找關係搞特殊。
又安微微抬頭看了看他,突然發現腳下這雙高跟鞋的好了,平常讓仰的周自橫,這時候微微抬頭就能跟他對視。
又安前後看了看,心裡的虛榮心直線上升,即使周自橫已經三十六算老男人了,可他筆直的站姿,英俊的五,稜角分明的廓,以及那種凌人的氣勢,依舊秒殺了一眾新娘,好幾個新郎看周自橫的眼神都不大友善,而新娘投到自己上的目,卻大都帶著嫉妒和羨慕,這大大滿足了又安心裡那點小虛榮。
周自橫低頭看著:「怎麼,累了?」他一問,又安才覺腳上的確不舒服,腳下這雙鞋子佳琪還沒上過腳,這個二把刀穿一小會兒還勉強能撐著,剛才為了不讓周子橫笑話,努力使自己的步伐自然,走到這邊來已是極限,又在這兒站了半天,這會兒腳尖和腳後跟又漲又疼的難過。
可被周自橫一問,也不好意思說鞋不合腳,抿抿兒搖搖頭,周自橫歎口氣:「小丫頭,說謊可不乖哦!」說著一彎腰蹲在又安腳下,抬起一隻腳下鞋子,眉頭皺了起來:「都磨破皮了,回去再理吧!」他站起來攬抱住的腰下命令:「踩我腳上……」
又安前後看了看,好些眼睛盯著他們呢,又安的小臉漲的臉脖子都紅了,扭的低下頭,周自橫低笑一聲,湊近耳邊道:「要不我抱著你,你自己選……」又安急忙把腳踩到他腳背。
有這個小曲本來就惹人注目的倆,更了集中焦點,尤其周自橫一筆的軍裝,肩膀三星兩槓的上校軍銜,在燈下劃出肅穆莊嚴的暈,可他懷裡卻抱這一個滿臉緋紅的小丫頭。
又安發現,周自橫這男人臉皮厚的,大約年紀大的男人臉皮都厚,這麼天化日之下,他又算個首長級的軍人,就這麼把樓在懷裡抱著,隊伍往前挪一步,他抱著走一步,那悠閒的姿態彷彿天經地義閒庭信步,毫不把別人的眼當回事,尤其這男人另一隻手還提著的高跟鞋,怎麼看怎麼曖昧。
又安低著頭,連抬頭的勇氣都沒了,就覺得,上的目嗖嗖的不停增加,好容易排到個,連登記的同志都不多看了們好幾眼,登了記讓們去照相,俗氣的龍背景下,周自橫抱著照了相,大約兩人是姿勢最古怪的一對,他們都出去了,那個照相的師傅,還不停看他們。
咚咚,兩聲鋼印打過,周自橫把小紅本遞給又安,抱著走了出去,又安手裡拿著新出爐的結婚證,還沒什麼真實。
周自橫把塞進車裡,看還一副不在狀態的模樣,不掐了的臉蛋一下:「下一步,該搬家了吧!」「搬家?」又安疑的看著他:「搬什麼家?」
周自橫好笑的點了點手裡的結婚證:「現在咱可是有本兒的兩口子,你不會忍心讓你老公獨守空幃吧!」
又安就這麼看著周自橫以老公的份,堂而皇之的登堂室,頗有行力的,把的東西打包好。
又安才發現,在這裡住了兩年,一個行李箱就是全部了,周自橫一手扛著行李箱,一手牽著的手下了樓,上車,啟,車子開出了小區老遠,小丫頭還忍不住著窗戶往後看,小臉上,說不出是失落還是別的。
周自橫的額頭,又安才回過頭看著他,周自橫不笑了:「這麼看著你老公做什麼?媳婦兒,你得正式認清一個現實,從今起,你就歸我管了,知道不!」
周自橫說這句話的時候,角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眼裡卻異常認真,他眼裡的認真令又安心裡那點兒小彷徨,忽然就安定了。
周自橫把的行禮提到臥室裡,又安迅速衝過來按住行李箱,臉紅的道:「我自己收拾……」周自橫不失笑,手機響了起來,周自橫看了看來電,好笑的看了幾秒,才走出去接電話。
又安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手到那些疊放整齊的,臉不熱的發燙,這個男人的臉皮是厚的。
拉開臥室裡的嵌式櫃,櫃很大,裡面的卻不多,幾乎都是軍裝,把自己的服撐開掛在裡面,一水的軍裝中摻雜著的,大的,小的,單調的,複雜的,嚴肅的,活波的……兩人的服排列在一起,就彷彿白天登記的時候,被他抱在懷裡的覺,既矛盾又契合。
臥室的門忽然推開,又安不側頭,周自橫道:「媳婦兒,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家裡就給你了。」說完,轉走了。
又安愣了好半晌兒才適應家裡就剩下一個人的事實,家……九年了,自從爸爸去世,今天又有家了,屬於許又安的家,這個家是周自橫給的。
站起來走到窗邊,臥室南面是一整面通的落地窗,十五層的高度,俯瞰下去,車流人海都變得小如螻蟻,夕染紅了天際,又安頭一次發現,被尾氣和喧鬧填滿的這座都市,原來也有如此麗絢爛的時刻。
發呆的看著遠緩緩落下的夕,忽然想起一句經典對白:「今天已經過去,明天太還會升起……就像的人生……
不知多久,直到夕完全沒,後忽然陷一陣悉的溫暖,周自橫著的耳際,低聲道:「媳婦兒,想什麼呢?」
許又安搖搖頭,周自橫把轉過來,低頭審視半晌,忽然把按在自己懷裡,聲音變得有些低啞:「小丫頭別用這種目著我,你老公可是了三十六年的男人,經不住毫的。」
又安臉一紅,被他這樣的抱在懷裡,被他的氣息嚴嚴實實裹住,那種溫暖和安定令不由自主去眷,深吸了一口氣,彷彿有一縷約清淡的香氣劃過鼻端,再仔細聞,卻只剩下他的氣息,帶著淡淡的煙草和松香味,有種醇厚的味道。
又安推開他了鼻子,抬頭看著他:「你做什麼去了?」周自橫笑了:「一個戰友家出了點兒事,我過去幫了下忙。」周自橫低頭看了看表:「走吧!你還沒見過我弟弟呢?」
又安忽然睜大眼睛:「你還有弟弟?」周自橫不覺好笑:「不過,那小子估計不大喜歡見你。」又安忽然有些張:「為什麼」
周自橫點點頭翹的鼻尖:「因為他哥結婚了,他的擋箭牌就沒了,他就了我家太后婚的對象,有我在前頭扛著雷,這小子都逍遙十幾年了。」又安忽然想起周夫人看的目,不覺笑了起來。
到了酒店,周自橫去停車,又安站在酒店的臺階上等著。「又安!」江東的聲音從後傳來,又安回頭,就看見江東從酒店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提著的包包,又安有一瞬侷促,卻很快低下頭,彷彿直到如今,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江東。
江東站在前良久,又安彷彿聽他輕輕歎了口氣,江東把包包塞到懷裡,只邦邦的說了句:「既然是你自己選擇的人,記得要幸福給我看,跟自橫說一聲,我營裡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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