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大佬也有白手起家的,徐太自己恐怕也不是什麼滿清遺少吧,」我笑吟吟地把綠茶扯起來,「這底層,怎麼就狗了?」
我這突橫插一腳高調攪這渾水,事態無疑又復雜起來了,看得眾人簡直吃瓜吃得不要太津津有味;
徐太已然又梨花帶雨潸然淚下了,指尖顫抖直指我們這對奸婦淫婦:「你……你們——」
「只許你借徐總的勢,」我強硬地用完好的胳膊掐著綠茶小妹妹的纖腰,「不許我罩別人?!」
徐太太慌亂地搖頭:「分明、分明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子?」我笑嘻嘻地露出流氓嘴臉:「人就是我帶進來的,我臨時起意要帶人來肯定不在賓客名單上啊,要趕連我一塊兒掃地出門唄。」
安保隊長只能反復地看我和徐太太,他感覺到這是一出渾水,當下也遲疑:「這……」
徐太太臉色慘白,綠茶小妹妹臉色也慘白。
所以我笑吟吟地一錘定音:「誤會一場,哪里要這樣興師動眾!」
謀殺現場強行變為誤會一場。徐太太臉色慘白地委頓在地,她死死地盯著我們,而綠茶小妹妹卻撇開了臉并不與她對視。
那邊安保隊長已經疏散人群了,大家沒吃到什麼瓜大失所望,現場只有我們這群涉事人員。
而綠茶小妹妹垂著眼,她忽然問:「你現在過得好嗎?」
這話肯定不是問我,我下意識地看向那邊地上的女人。
而那女人渾身濕漉漉的,也沒了貴婦勁兒,只是狼狽地跌坐在那里,被問了反應也遲鈍,她沉默了這麼久,只是輕微點了點頭。
我心底嘆息了一聲。
12
我原來就認識這位貴婦。
大家別看男主想通過她拿捏她老公徐總,其實徐家跟我們男主家還是姻親關系。
本來都是親朋好友,可惜男主六親不認。
這位貴婦原來是張家的女兒,可惜后來張家落魄了——張大小姐自然是不肯以身抵債的,于是雷厲風行當賣了全家剩下一點錢,把自己和張家的未來都全押注在了當時的男人身上。這個男人也確實是人才,這個男人甚至還有一個別的女人生的女兒,他靠著倒爺生意確實也重振了一段時間張家門楣,可惜后來策略失誤還是敗落了。
于是張大小姐再次跌入塵泥。
而昔日仇人這一次也還是伸出了手,世人從來不怕東山再起,而是怕東山起又起。這次的張大小姐已經盡失原來的傲氣,連親兒也不要了只想抓住這個救命稻草。
或者說張大小姐其實已經死了,現在重回貴人圈的只是徐太太。
至于為什麼當初張家敗落,為什麼叱咤風云的男人一夜落魄,為什麼徐總能非常恰當地在這個節骨眼上「死了」發妻迎回這位舊人,為什麼張大小姐變成了徐太太以后沒有任何人再提以前的舊事。
沒人問。
只有那次徐總續弦的大宴來了滿城的名流,狗男主一邊挽著我帶笑看著臺上那對舊人結婚成新人,一邊拍著我不得不挽著他臂彎的手。
他忽然問我看出來了點什麼。
我盯著旁邊擺了一長條自助餐吧臺心里口水逆流成河,當時我他媽連加班 18 個小時還得委委屈屈在車里面換上點體面的衣服胡亂梳順頭發來走這個過場。
當時我盯著那只被侍應生毫不留情連盤帶湯撤下來的比我頭還大的蝦,口水和眼淚齊下,饑餓和怒火共飛。
我點頭:「我看出來了,你今天根本不是叫我來吃飯的。」
狗男人微微地揚眉,慢條斯理地捏我的指尖玩兒:「旁人都說餓了就能聰明點兒,怎麼這理在你身上行不通?」
我忍著口水,眼神實在是直從臺上那對萬眾矚目的新人身上往旁邊餐臺上瞟:「我想吃牛肉。」
「什麼也沒看出來,倒是看見人家晚上請什麼菜了。」男主大佬簡直是氣笑了,微微搖著頭,「再看看罷,這許是對你是極要緊的。」
我要流淚了:「婚宴不吃飯,還能有什麼要緊事?」
而他笑容實在是溫柔到了極點了:「世間美事不過破鏡重圓,今天帶你來看看殊途同歸。」
「啊?」
他微微俯身,親昵地摟著我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看向臺上的新人,笑容捉摸不透:「什麼也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