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糊涂了:「啥知不知道的,有啥是我不知道的嗎?」
「沒有。」宋逸看了我一眼,視線從金屬邊框細細的眼鏡里折出來,玻璃鏡片冰冷,但是眼神是溫和的,「蠢一點也好,至少不會被嚇得怕了跑了。」
這我聽懂了。我大怒:「狗逸你過分了!憑啥說我蠢!?」
他只是悠悠地說:「既然阿彌聰明,那麼也該是會應對現在為難的局面了。」
我:「……」
「如果阿彌有這樣的好野望,」他微微勾著嘴角,輕飄飄地拱火,「我會替你鋪好路的,肯定輪不到你那個老大上來做事,早知道你今天也得遇到這一出,還不如我替你做。」
宋逸只是慢條斯理地偏過臉,溫和而嗓音低沉:「你有你想做的事,就去做。你有你自己的想法,我從來不會如何干擾你,是我愛著你,有心要成全你的羽翼。」
「現在是蕭易要折你的羽翼呢,小阿彌,他說著愛你,卻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到。」他言語帶著微微的笑,若有若無地摻著什麼隱秘的私心,「我可以成全你的夢想,但是我不會把你交到這種人的手上。」
像是惡魔低語,用財富換取人類的靈魂。也像是私心作祟,挑著這種時候打壓拉踩情敵給對方上眼藥。
我聽得糊涂了,但是他看起來是再正經、再溫和不過了,神色如常帶著淡淡的關切,就是往日的狗男主宋逸。
他還對我微微一笑,似乎真的是關心我到了極點:「阿彌,如果你不知道如何面對,我可以替你解決這件事情。」
我張了張嘴:「……你怎麼解決這件事情?」
他很溫和,也很誠摯:「我會讓他不再這樣逼你、打擾你的工作。
他以后不會再這樣對你,也不會再怎麼出現在你的生活里。」
我驚了:「好家伙,你是準備殺了他嗎??不要啊狗逸!這是犯法的!」
「不,只是需要跟他談一談。」他只是微微一笑,「只要你同意,我會讓他再也不出現的。」
我:「……」不我還是懷疑你是準備下死手。
車輛平穩行駛進了車庫,我默默揣著我吊著的胳膊下車,還不忘記叮囑他:「要是待會兒我爸媽問我怎麼受傷了你就說是公傷哈,不然他們可又覺得我是騎摩托給自己摔了,救命啊狗逸!」
宋逸長腿一邁下車,慢條斯理地走到我身邊伸手捏住我后頸:「伯父已經見慣了,不會吃驚的。」
我:「??」
他不多言,只是環著我肩背:「進去吧。」
——馬上我看見在床上被包得像個木乃伊的我哥,我就懂了。
17
「季覓你神經病啊!!!!」
我一根胳膊還吊在胸前就沖床上這個傷兵咆哮起來:「你媽的背著家里調去南境當暗線你失心瘋了!想死我送你一路倒也不用沒名沒分地埋在不知道哪個臭水溝里面!!!!」
這個傷兵不甘示弱,但是苦于他渾身打滿石膏和繃帶,畢竟他渾身上下骨頭斷了二十多根。要不是他現在動彈不得,他已經跳起來跟我打起來了,只能聲音微弱地咆哮:「季彌你才是神經病!你看看你當個片兒警都給自己造成這個樣子!!!」
「你才是瘋了!你都不怕死嗎!!」
「你個臭丫頭片子沒資格說我!你胳膊都還吊那兒呢!!」
親兄妹掐成一團,簡直要天雷勾地火當場就翻臉傷員互啄,好一派家和萬事興的景象,氣氛和睦幸福。
季家父母都鐵青著臉,宋伯母挽著宋伯伯的胳膊坐在沙發上看得笑瞇瞇:「哎呀,孩子們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我還是未感知到危險的逼近,仍然跟親哥對跳:「反正你弄這麼一出我覺得你的職業前景也到頭了!季覓你沒有心!」
「你才是到頭了!女孩子給自己臉上弄這麼一大疤都不在乎!」親哥渾身動彈不得,但是嘴皮子很溜當場反唇相譏,「好好的文職不做非得拿人去一線頂,不知道還以為是家里苛待你!」
「總比你偷偷跑去南線好!」
「反正比你在本地都弄成這樣強!」
這一片吵得嘰嘰喳喳,直到季母抽出來插在花瓶里面的雞毛撣子,幾步逼過來狠狠一撣子抽在墻上:「你們倆都出息了!?」
一瞬間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