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周允晟回到家中，將自己醉酒失態等事一五一十與沈父說了。

“冇想到你竟了太子殿下的眼，也算是難得。太子殿下近年來脾氣暴戾，有如此和悅的時候。”沈父捋著鬍鬚歎，心中卻頗為憂慮。這位主兒行事無狀，如今已漸漸失了聖心，近些年屢有朝臣上疏要求廢儲。兒子與他走得太近是禍非福啊！

周允晟也知道沈父心裡在思慮什麼，繼續道，“兒子失態惹怒太子，七皇子人在席上卻一言不發，大有樂見其的意思。父親，七皇子也不是明主。”

沈父眸一暗，終是沉默下去。

周允晟回到自己房間，遣走婢仆，坐在燈前沉思。他迴了許多世，其中一世乃魔教教主，不但武功高絕，醫毒之更是天下無雙。太子上藥味濃重，可見平日時常服用，但那方子卻實在是個催命的方子。

次方名喚寒食散，還有個通俗的法——五石散，服用後會讓人進飄飄仙忘乎所以的狀態。

但它最本的效用其實是治療傷寒，且還是一劑救命良方，使用得當可使傷寒病人迅速恢複強健，但濫用則會致人癮，毒害。

服用寒食散後會引發高熱，若不及時把熱量散發出去便會使人喪命。發散熱量的方法就是吃冷飯，穿薄，睡冷榻，洗冷水澡，不能讓接一點熱源，但偏偏要大量的飲酒，且還要飲溫酒飲好酒，藉助微醺的狀態讓熱量散發的更酣暢。

服用的時間長了，會出現許多後癥，脾氣暴戾隻是其一，還會導致溫過高，皮纖薄容易磨破，故而要穿的洗過多次的舊，不能穿新，且服要寬鬆飄逸，不能過。為減腳部磨損，還得捨棄靴子，隻著木屐。

綜合以上種種，實在不是太子行事狂妄，放不羈，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想到這裡，周允晟打開智腦，搜尋大周朝有關於寒食散的況，片刻後長出了一口濁氣。大周朝竟從未有寒食散的記載，可見此藥乃不傳世的藥，整個大周朝可能隻有太子一人在服用。

獻藥的人究竟打著什麼主意，周允晟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到。

太子時年二十七，年富力強，天辰帝看著康健，卻已經六十有五，在古代算得上高壽，多早晚便要駕鶴西去。天辰帝素來對太子寵有加，太子也爭氣，於政治一途堪稱無所不通運籌帷幄，其治世之才更在天辰帝之上，早年頗朝臣和百姓擁戴。

試問這樣一位優秀的儲君，誰不滿意？隻要太子一直行事穩當，自然無人能出其右。某些人無法從外部撼太子的地位，便設法從部擊破。

不得不說，這個方法很巧妙，無需一兵一卒便除掉了最強大的敵人。

想到擁有醫藥空間和靈泉的主，周允晟猜測這寒食散九九是主和七皇子的手筆。他們要毀了太子，那麼周允晟偏要與他們杠上，助太子登基。

思及此，周允晟吹熄蠟燭，躺下安然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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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發現小狀元此人很有趣，不但長得漂亮，膽子也很大，上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蓬的朝氣，他見了就覺得舒心。

“太子殿下，您還有什麼疑問？”周允晟捧著一本《周易》，微微躬。

太子看似在聽他講書，實則一直盯著他開開合合形狀優的薄，見他睜著一雙桃花眼看過來，這才醒轉，擺手道，“冇有了，坐下吧，陪孤練會兒字。”

經過一月相，兩人已經稔至極。周允晟落座，自自發為太子磨墨。太子以前寫得一筆龍蛇飛的行楷，三年前卻忽然換草書，且還是最難駕馭的狂草。

他天資不凡，知一萬畢，不過幾月時間就把一手狂草練至臻境。

周允晟低頭去看，就見他下筆風雷，木三分，一闕詞迅速浮於紙麵：

甚矣我衰矣！

悵平生、遊零落，隻今餘幾？

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

問何、能令公喜？

我見青山多嫵，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與貌，略相似。

一尊搔首東窗裡。

想淵明、停雲詩就，此時風味。

江左沉酣求名者，豈識濁醪妙理！

回首、雲飛風起。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

知我者，二三子。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周允晟慢慢咀嚼這一句，又瞥見太子鬢邊竟早早長出一縷華髮，不心中悵然。能寫出如此壯闊詩篇和灑字，太子本不該是如今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眼見太子放下筆，端起酒壺豪飲，周允晟終是將憋了許久的話說出來，“太子殿下，您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太子也不生氣，隻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

周允晟繼續道，“請殿下恕臣無狀，臣想借殿下的藥丸一觀。”

“怎麼，你也想服用一枚試試？”太子放下酒壺，眉梢微挑。若是換個人覬覦他的神藥，他早就把那人剁醬，偏換小狀元，他興不起半點怒意。

“不，若是微臣想服用，早就自行配製了，不會等到現在。”

“你配製？你怎麼配製？這藥方天下間隻有孤一人知道。”

太子無論是相貌還是能力都遠超常人，偏有一點不如意，那就是虛弱。這是胎裡帶出來的病，治不了，每到冬季便咳嗽不止十分難熬。也是他得上天庇佑，某一次出宮狩獵時救下一位老道，那老道為報恩便獻上了這個強健的方子，說是服滿五年便可百病全消，延年益壽。

太子養了那老道數月，對方終因傷勢過重不治亡。這方子是真是假太子自然找人驗過，藥人服用後效果顯著。

太子深知若是冇有康健的，就是坐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活著也是煎熬。他連續找十好幾個藥人驗藥，見他們瘦弱的一天天變得健壯，又如何不心？至如今，他服藥已有三年，早已擺不了此藥的控製。

說起來，這寒食散雖然含毒，卻委實稱得上救命治病的神藥。因服用後猛烈的藥效催發了火毒，將火毒散出後，積年沉珂也一併帶走，的確能讓人迅速恢複健康；且散發藥效不但要靠寒食、寒、寒浴、寒臥，還要靠大量的運，故而更能錘鍊魄。

三年前太子還十分瘦弱，至如今已是虯結，從敞開的領口看進去便可窺見一二。所以，他自然對藥效深信不疑。

周允晟飛快組織了一下語言，拱手道，“啟稟太子殿下，微臣的嗅覺遠超常人，隻需一餘韻便能分辨出種種真味，且於歧黃之頗為通。殿下常年服藥，上藥味濃重，微臣一嗅便知這藥方究竟所需何，用量多。”

太子來了興趣，勾笑道，“那你倒是說說看，若是說錯一味，孤便要罰你。”話落手弄年纖細的脖頸，作危險而又曖昧。

周允晟頷首，一一細數，“石鐘三錢、紫石英兩錢、白石英半錢、石硫磺三錢、赤石脂……”

隨著他的敘述，太子的表也變得晴不定。

周允晟全然不懼，數完直白道，“啟稟殿下，藥是好藥，隻是服用的時間長了，恐有命之憂。殿下近年來脾氣越發喜怒無常，這藥便是始作俑者。”

太子右手置於佩劍上，眸電閃，殺意泄。

周允晟不等他發難，繼續道，“殿下尊貴，服藥之前必定找人驗過，然此法隻見短效不見長效。微臣有一個更好的法子，殿下大可試過後再治臣言語無狀之罪。臣也知曉今日這番話委實不該說，說多了恐有殺之禍，但臣不忍太子人磋磨而不自知，故冒死進諫。還請殿下給臣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太子住他下顎，鷙的目直勾勾看進他眼裡，瞥見那厚重的關切與護之，心臟狠狠一。

“罷，孤便給你一個機會。”許久之後，他放開年，薄揚起一道冷冽的弧度。

周允晟下已經被出幾個青紫的印記，退開兩步後了，眼睛淚汪汪的。

見他那可憐又可的樣子，太子堆積滿的怒氣竟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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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狀元郎帶了兩隻小白鼠進宮，獻給太子殿下賞玩。太子心餵養了數日，看似十分喜。

這日下朝回宮，一名太監急匆匆跑過來，慌張道，“啟稟太子殿下，那兩隻小白鼠出事了。”

太子心中一凜，快步走進去。

隻見兩隻小白鼠已發了瘋，吱吱著去咬金籠，兩顆門牙都咬斷了還不罷休，又用爪子去撓，隨即纏在一起瘋狂打鬥。一刻鐘後，籠子裡隻餘下兩灘臭氣熏天的，再看不出小白鼠之前靈可的模樣。

太子盯著金籠，臉由白變青，又由青變紫，顯然已是怒到極點。

好一個老道，好一個神藥，好一個報恩！隻不知背後究竟是誰的手筆？老二？老三？老四？亦或者所有人聯起手來想置孤於死地？

太子緩緩走到桌邊，飲下一壺溫熱的烈酒，終是抑製不住的低笑出聲。不管是誰，他寧願殺錯也不會放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