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針悠悠地指向下午一點，墻面上的掛鐘整點報時，很低地嗡鳴出一聲。

卡座里的人開始多起來，咖啡的濃郁香氣伴隨談聲擴散到四，又和背景里叮叮咚咚的鋼琴曲調出和諧樂章。

倪裳握著手機獨自坐在位置上，出神般一不。

的腦袋依舊跟掛鐘一般嗡嗡作響，心曲比鋼琴的演奏聲還要。

解鎖手機再次點進賽車服的頭像，深深呼出一口氣，劃開了對話框。

【你是開發商那邊】

刪除。

【你為什麼不告訴】

刪除。

【你早就知道是不】

刪除……

細的指尖摁住刪除鍵，對話框中最后只剩下標一閃一滅。

倪裳盯著空白的屏幕，濃睫一點一點垂下來。

退出微信，又點開昨天的短消息。

【11:00，洲大廳

過時不候。】

昨天，他還掛了電話……

為什麼昨天那麼冷淡，今天見面又……

難道，這也是他們的什麼“談判戰”嗎？！

他又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肯定比要早。

昨天打電話發消息的時候，他知道是誰嗎？

不會在高原的時候就已經——

倪裳心里倏地跳空一拍，后背有涼意一點一點爬上來，被旗袍長袖包裹的胳膊都起了一層小疙瘩。

曾經以為的那些巧合又難忘的冒險時刻，那些帶著心跳的微妙與愫，好像一下子都變得面目全非，甚至意圖可怕起來……

手機忽而震，倪裳下意識心一。

看到屏幕上的號碼時，心跳稍緩。

“您，您好。”間發，開口時聲音有點。

“哎——哎黎小姐，您好啊！”

——是之前跟打過電話的那個人，他剛才還去找了……

倪裳抿了抿，謹慎發問：“請問，您現在過來了嗎？”

“啊，對！我馬上就到啦！”

倪裳握了下微涼的指尖：“那今天……就是您和我見面談，是嗎？”

“系啊系啊！”

倪裳松出一口氣——

說不定是搞錯了，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

攥的手心剛舒展開，倪裳就聽到對方繼續道：“除了我，還有我們東家也要來啊，他全權負責這個系啦！”

倪裳心里又是一沉。

默了兩秒，眸微，語氣是不聲的自然：“那，炎馳會跟你一起到嗎？”

“對，很快就到！”

“……”

隔著電流也能出這片刻沉默有點詭異。

助理猶豫著出聲：“呃……黎小姐？”

倪裳睫尖了，低低回應：“好……”

艱輕笑了下：“我知道了。”

**

炎馳一路飆到目的地，茶店還沒有出單。

他摘掉頭盔，懶洋洋倚在托上等。

男人姿態散漫，一黑桀驁又帥，再加上.下亮眼的紅托，整個人跟從漫畫里穿出來的一樣，茶店門口來往的孩們都在看他。

炎馳毫不在意周遭視線，兀自垂眸劃著手機。

倪裳的微信在他列表頂端，頭像是株小盆栽的照片。

應該是盆西木，禿禿的短木頭還沒發芽，上面坐著個格魯特小人。

的微信昵稱“霓裳有。”

霓裳有？

霓裳羽？

炎馳點進倪裳的朋友圈。的朋友圈設置了三天可見，只能看到一條態。

照片有兩張，第一張是鋪開在桌上的細閃薄紗布料，第二張是一件薄如蟬翼的白紗旗袍，領口的花扣極為致。

配文：

【終于完工啦[耶]這一件的名字，就《月華》吧~

愿逐月華流照君……】

炎馳頗為意外地揚了下眉。

穿的旗袍，難不都是自己做的？

“不、不好意思……”

一道聲打斷他的思緒，聲音很輕，拘謹而怯。

炎馳淡淡起眼皮。

兩個穿格子短的孩站在托前。對上男人深邃狹長的黑眸，們更加局促，開口時臉上都泛出紅暈：“可不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啊？”

炎馳還沒說話，就聽到茶店在他的號了。他收起手機大步進店。

拎著茶回來時，那兩個孩子還在托車邊。

們換了個小眼神，其中一個鼓起勇氣開口：“方便問一下……你有朋友麼？”

炎馳沒看們，小心翼翼地把茶掛在車把上：“沒有。”

倆姑娘眼睛一亮，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看到男人拍了拍茶，懶聲又道：“這不正追呢。”

“……”

孩們垮著小臉走了，里還小聲嘟噥了句“果然帥哥都是別人家的”。

炎馳目不斜視，又出手機給兩杯茶拍了張照。將照片在微信上給倪裳發了過去，他翹起邊擰油門。

路上看見一家新開張的甜品店，他又停下托進了店。

新店的東西不多，男人也沒挑揀，每樣甜品都拿了點，很快就滿滿當當裝了一大托盤。

掏出手機付款時，炎馳又點進微信看了看。

對話頁面上還是只有他剛發的照片。

沒有回復。

男人想了想，又給霓裳有發了條消息：

【還在咖啡廳？】

過了片刻，還是沒有回信。

炎馳舌尖頂了下腮幫，正要撥個語音過去，一通電話率先彈了出來。

他摁下接通。

助理的語氣有些急：“二爺，您在哪里呀？”

炎馳重新上車：“快到了。你怎麼了？”

“不系我！”助理更加急切道，“系黎小姐啊——”

“你給我聽好了——”炎馳打斷的話，忍耐般闔了下眼皮，“你別的說不清我不管，但你他媽的必須把的名字給我念對了！”

連你未來老板娘的名字都不準，像話麼！

“啊喲二爺，你還說我……”助理有點哭無淚，“黎小姐都已經走了啦！”

炎馳目倏地一頓：“你說什麼？”

“我剛給黎小姐打電話，突然就說要走了，今天先不見面了！”

炎馳怔住，很快神又恍出一了然。

他很慢地眨了下眼，問：“沒說別的？”

“就說什麼有急事，改天再談。但是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啊。”

炎馳低眸：“行我知道了。”

他掛斷電話，有些急躁地摘掉一只手套，濃眉擰起來。

再次點開那個禿禿的西木頭像，男人的手指在空中滯停片刻，隨后慢慢打出“你都知道了？”

摁下發送前，他又把這行字刪了個干凈。

盯著空白的屏幕看了片刻，男人抬手抓了把極短的寸頭，看起來無措又茫然。

怔愣之間，對話頁面上突然彈出一條消息。

——居然先給他發消息了。

炎馳將手機舉到眼前，看到一張照片。

是一張短消息的截圖：

【11:00，洲大廳

過時不候。】

炎馳：“……”

看著這條頗諷刺意味的短信截圖，炎馳自嘲般短促笑了下。

視線瞟到截圖的最上端，他目又頓住。

他的號碼被保存了下來，名字備注是三個字，后面還帶了一個嘆號：

大騙子！

炎馳：“……”

不等他回復消息，對面又刷地發過來一條微信：

【對方向你發起一筆轉賬】

備注：配送費

金額：￥886】

炎馳：“……靠。”

炎馳沒有理會收賬框，趕點開對話框，快速打出一行字：

【我也是今天見了你的面才知道的】

他摁下發送鍵，下一秒，綠的氣泡旁出現一個紅的嘆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