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打算要接,剛準備掐斷,趙月華卻一把搶了過去。
她接起電話,聽見是男人的聲音,她就像是瘋了一樣。
“你又是哪一個野男人?是不是你要帶我女兒走?”她撕心裂肺地吼。
15
我手腳冰涼,想要搶回手機,卻被她一把推開。
趙月華不管不顧,發狂著尖銳喊叫:“我告訴你,她十六歲就想跟著男人跑,被我抓回來的,那個野男人已經死了,要不是我攔著,她也早就死了。”
她越說越崩潰,“我不管你是誰,你不要帶她走。”
“媽。”我終于失控,凄厲尖叫。
趙月華愣了愣,倏然把手機砸到我的身上。
“啪”。
她的巴掌打在我的臉上,力道很大,臉頰火辣辣地疼,我甚至嘗到了嘴角淡淡的腥味。
“江棲,我知道,你恨我!”
她渾身顫抖,尖著聲音嘶吼:“你在懲罰我,報復我,你讓我每一天都活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去女兒的惶恐里,痛不欲生。”
手機的亮光湮滅,我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氣的提線木偶。
心底結了多年的冰,竟能讓我逐漸冷靜了下來。
我用指尖抹去唇角的血絲,耐心哄她:“媽,你不會失去我的,我還要給你養老送終。”
我撿起手機,“你是我媽,一輩子都是。”
剛走到院子,趙月華的哭聲就追了出來。
“棲棲,媽對不起你。”她很傷心。
我在院子里站了許久,臉頰腫起來了,風一吹,像刀割一樣。
迎著風,我又不自覺笑了。
趙月華這一輩子,終于肯開口說對不起了,可這有什麼用呢?
對我來說,沒什麼意義了。
開車回家,江梧給我打電話,電話一接通,就忍不住的咳嗽。
“姐,你感冒還沒好呢?”他凍得直哆嗦,在跺腳。
我啞著聲音問:“有事?”
“爸讓你抽時間回家吃頓飯,雨兒再有兩三個月就生了,前面你給我墊的五十萬,爸罵了我好長時間,說你也不容易,讓你回來他把錢還給你。”
“沒空。”車子即將開進地下停車場,我緩了語氣:“錢不用還了,這是我還他的。”
手機沒信號,嘟嘟幾聲斷了。
車子停穩,我坐在車上點了煙,短暫想起那些舊事。
當年宋白言自殺后,他家里來鬧,趙月華撒潑要和人家魚死網破,是江成名給了二十萬,宋家人才同意息事寧人。
二十萬啊,是他一生的結局。
我被煙嗆得連連咳嗽,慌亂掐了煙上樓。
剛出電梯,遠遠就看見霍忍的身影,他站在走廊盡頭,側對著窗戶。
午后雪花簌簌敲在窗玻璃上,茫白雪光映得他的眉目更加清冷,長身修直,無聲勾著我的視線。
我下意識拉起圍巾蓋住紅腫的臉頰和嘴角的傷痕,“找我?”
許是我是第一次對他這麼冷淡,霍忍不習慣,凝著眸子看了我好一會兒。
他的目光,明明很淡,我卻覺得靈魂都在被灼燒。
無比煎熬。
“你走吧。”我側過身體開門。
他的手卻在這個時候拉下我的圍巾,指尖觸到我撕裂的嘴角,聲音暗沉:“不想見我了?”
16
霍忍的心向來清明,他知道趙月華那一通電話后,我肯定會縮起來不會再見他。
我這人,小心翼翼地護著那點可憐的尊嚴,生怕被人看見內心的齷齪。
我縮著肩膀躲開他的手,“嗯,不見了。”
說完我就要開門,霍忍就像是被點著了一樣,長腿一抬進來,直接就把我按在墻上,順便體貼地把門帶上。
客廳陰暗,他的眼睛里燒著火,“這算什麼?”
我看著他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你要開始,結束也是你。”霍忍咬著后槽牙,唇畔勾著冷意,“江棲,你把我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