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鄭氏自覺自己已經說服了梅正廷，這會兒再去前廳時候，心裡已是底氣十足。

收起方才不經意間流出的慌意，扶著史嬤嬤出門檻，仍舊是那個矜持端莊的梅大夫人。

廳中，那位自珩王府來的嬤嬤面無表地坐在椅上，手邊的茶水仍舊冒著熱氣，顯然也並沒有等上多久。

待彼此見了面，鄭氏臉上的笑意才出一半來，在看到堂中之時，又再度凝固。

梅正廷看著那些東西，神愈發錯愕。

「敢問嬤嬤，這些是何？」

那嬤嬤抬了抬眼皮，道：「是聘禮。」

鄭氏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忍了又忍，這才睜開眼睛，強行出了笑來。

從前也沒有聽說過珩王有過欺男霸的行徑。

想當然他想要的人本不需要他去搶奪，便能輕易得到。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才自信的連聘禮都給抬來了？

鄭氏穩了穩心神，心道一定就是這樣的，心下頓時又安。

「我家兒怎堪王爺如此錯，這可萬萬使不得……」

鄭氏說著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垂眸瞧了一眼梅正廷，又看向那嬤嬤道：「嬤嬤是不知道，今日也是巧了，便是方才我一個表侄兒便來向我家裡提親來了，我們……已經答應了。」

那嬤嬤聽了這話才略抬起頭，將那冰冷地目落在了鄭氏上。

鄭氏舉微微僵，總覺得這嬤嬤似乎能看穿什麼似的。

但為了讓對方死心，又添油加醋說道：「那位嚴哥兒與我家姑娘都十分要好，他與我家三姑娘也是自青梅竹馬，好的就像一個人似的，這些雖都是家裡人不計較，但我也不敢瞞著您的。」

這晦的意思便是說，那嚴子然與梅舒之間沒有那樣明顯的男大防，這小姑娘生得那樣勾人，未必就是個清清白白的人了。

說完這話梅正廷便神極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並不太滿意這般說辭。

鄭氏笑了笑，又轉坐下。

而那嬤嬤……也該知難而退才是了。

豈料——

那嬤嬤隻冷笑一聲，目落在了鄭氏的臉上。

「想來，這世上只有王爺看不上的人，還沒有我們王爺得不到的人。」

「還梅大人與梅夫人好生考慮。」

丟下這兩句話便起，沒有任何要給他們開口的意思，直接離開了大廳。

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

「…………」

梅正廷指著那老嬤嬤的背影，都說不出話來了。

鄭氏也沒有比他好上多，只是擅於偽裝，只做出弱樣子，上前替他順氣，忙扶著他坐下。

「老爺，那珩王府的人竟如此囂張跋扈，咱們、咱們去聖上面前說去……」

想了半天，腦子裡能想到制住珩王的人，只有當今的聖上。

而梅正廷聽了這話卻幽幽地著道：「那你倒不如直接請聖上賜婚得了。」

鄭氏頓時啞然。

那個死丫頭，怎麼沾染上了這麼個棘手人？

然而此刻，梅舒從木樨閣出來只聽聞了頭一件事，後面一件才發生的事，卻並不知。

「姑娘，咱們得走快些，得去問個清楚，這樣的事，怎能都不告訴你呢。」碧芙牽著說道。

梅舒抿著，也不說話。

待們到那客廳不遠時，忽然就從岔路上冒出來一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不久前才了罰的梅嵐。

梅舒見走來，腳步頓時也就緩了下來。

「我聽聞某些人終於如願地搶走了我姐姐喜歡的人了。」梅嵐著道。

碧芙用力握了握梅舒的手指，梅舒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自己，抬眸看向對方細聲說道：「我才知道，現下正要去問過父親母親……」

梅嵐卻似嘲般，抬腳緩步走到對方面前，道：「你自己做下的事，你難道不是心知肚明，我來時路上便想了許久，像你這樣險狡詐的人比心計我是如何都比不過你的，但你整日裡一副模樣，想必我要對你做些什麼，你也是沒法反抗的。」

這話說得好生古怪。

連帶著梅舒邊的碧芙都沒能反應過來。

而梅嵐卻並不打算給們反應的幾乎，隻忽然出手去抓向梅舒的面龐。

梅舒躲閃不及隻抬手擋了一下，卻被抓壞了最外一層輕紗料。

旁人不清楚，而梅嵐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

夜裡跪在祠堂裡，所有到的委屈和苦全都轉化了對梅舒的恨意。

整個晚上一邊想著對方的臉，一遍恨恨地磨著指甲來發洩，想像著對方被自己撓花臉的樣子。

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庶！

本已經忍到了極點，一早上卻又聽聞了對方搶走姐姐喜歡的人。

鬥不過對方，那就直接毀了對方的臉，看對方還憑什麼去勾引男人！

然而一擊不中，碧芙忙攔了過來，卻被猛地推了出去。

梅舒見碧芙摔在地上，隻嚇壞了，正要去扶對方，卻被梅嵐抓住了手臂。

梅嵐正想出手去，忽然後一重，接著自己整個人便飛了出去，重重跌倒在地上。

梅舒微張著，似乎還沒能反應剛才發生的事。

梅嵐邊的丫鬟忙將梅嵐扶起。

梅嵐從未摔得這麼狠過，此刻好不容易起了，卻發覺自己不僅後背被踹到的地方疼痛難忍，就連臉側都有些疼。

「我……我的臉怎麼了？」梅嵐著自己臉上破皮的地方嚇壞了。

丫鬟忙安道：「姑娘的臉只是蹭破了點油皮，沒有大礙。」

梅嵐聽了這話才鬆了口氣，這才扭過頭去看後之人，見對方是個嬤嬤打扮的人，便愈發惱火道：「你是哪裡來的老貨，你敢踹我，我……」

那嬤嬤冷冷著，也不等話說完，便忽地手舉起一塊腰牌。

「跪下——」

梅嵐的話頓時一滯，看著上面屬於珩王徽記的牌子。

還沒跪，梅舒卻輕輕扯住碧芙，拉著邊人跪下了。

這個嬤嬤是認識的。

對方還幫過，在那山廟中，便是對方將自己送回了安全的地方。

還記得那位珩王殿下喚這位嬤嬤名為「微珀」。

只是現在想來好生奇怪。

年紀大的人通常都是沒了名字的，更不要說一些老姑子下人了。

而這位嬤嬤卻是個有名字的嬤嬤。

很快，梅嵐在邊丫鬟的提醒下也立馬跪了下來，面上原本兇狠的表也頓時化作無措。

然而那老嬤嬤走到面前來並沒有對做出什麼，只是從面前繞了過去，反而將跪在旁不遠的梅舒扶了起來。

「老奴不敢讓姑娘跪，姑娘往後若了珩王殿下的人，跪不跪的就更有得講究了，若是見誰都跪，豈不是令珩王面上無。」

對待梅舒的態度尚且算是恭敬。

梅舒聽得一頭霧水，而梅嵐卻立馬聽出了對方言下之意。

「你、你胡說，母親不過是個□□，這樣的人也配……」

「住口——」

梅嵐的話尚且沒有說完，卻被一聲怒吼打斷。

抬起眸便看見自己父親母親正怒氣衝衝從客廳裡出來，朝著自己這走來。

鄭氏忙走上前來向那珩王府的嬤嬤請罪，道：「嬤嬤見諒，我兒口無遮攔，……並非有意衝撞……」

微珀挑眉道：「素來聽聞貴府是極教養的人家，只是沒曾想，一個庶都比嫡乖巧，也難怪旁的人都願意娶你家的庶了。」

鄭氏面頓時一白，見後梅正廷臉也愈發難看，轉便抬手重重朝著梅嵐的臉上打去。

梅嵐甚是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掌聲分外響亮，竟將角都給打破了。

「將給我扶回去，我不想再看見——」

一旁小丫鬟也都嚇得面無人，忙扶起了梅嵐，將毫無反應的四姑娘立刻帶走。

鄭氏又客氣上前去要送走那嬤嬤，梅正廷卻走到梅舒跟前，十分不快地低聲問道：「你們姐妹兩個到底在做什麼？」

梅舒垂眸小聲道：「妹妹被嬤嬤踹倒了。」

梅正廷怔了怔，道：「……為何要踹你妹妹？」

梅舒聽到這個問題，便更是小聲道：「因為妹妹推倒了碧芙又想推我，嬤嬤看見了，便將踹倒了。」

說罷，又怕梅正廷不信似的，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看向對方，弱聲道：「父親若是不信可以問那位嬤嬤，我……我沒有欺負妹妹。」

怯的模樣，似乎也怕極了責罰。

梅正廷自然不會懷疑這點。

他自己的兒旁的他不知道，但兩個姑娘站在一起，比起風一吹就倒的三兒，自己四兒確實是皮實無比。

鄭氏回來時聽到這話，隻上前道：「舒兒，我方才都已經狠狠打過你妹妹一耳了，你……你就莫要再扯謊了。

你是不是說了什麼話刺激了，你知道的，這傻丫頭就是個一筋，可沒有你這般玲瓏剔的心思啊……」

「你是怎麼回事？」不等話說完，梅正廷便極是不耐地轉過頭來，「我先前還不覺得，如今乍一聽，怎麼覺得你在暗示什麼？」

史嬤嬤聞言連忙暗暗扯了扯鄭氏的服。

只怕鄭氏今日到接連打擊，又打了自己疼寵的閨，此刻心裡還不知什麼樣子，這個時候也怕是關心則，出了破綻。

鄭氏忙收住話，道：「老爺誤會了，我只是擔心嵐兒想不開，想問問舒兒們方才說過什麼？」

碧芙輕哼了一聲，道：「夫人，我們姑娘都沒來得及說話呢。」

鄭氏唯一的理由被拆穿，臉頓時也就愈發僵。

梅正廷只覺得今日諸事不順，只看們一眼都覺得頭疼不已。

「散了，都散了吧——」

他揮了揮手，便令梅舒回去了。

是以，在這樣的氣氛中，梅舒甚至連自己來時路上早就準備好的問題都沒能問出口去。

「姑娘，看來你不是被嚴家的看上了，你是被珩王殿下看上了，那可是王爺……」碧芙一邊走著，一邊忍不住樂了起來。

而梅舒卻忍不住了肩頭。

「姑娘怎麼了？」碧芙奇怪地掃了一眼。

而此刻梅舒的腦子裡只有珩王那張極不願的臉，心裡張地敲打起了小鼓一般。

這是不對的。

那人當時的表和話語分明是不願的，可他卻還要負責……

是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腳……

所以……

所以他是被的。

梅舒慢慢得出了這樣一個結果。

頓時忍不住顰起了眉，臉上又多了幾分憂愁。

難道是沒有與他說清楚？

如果他實在介意的話，也是願意絞了頭髮去做姑子的。

雖然梅舒不知道強迫自己娶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回府有多麼痛苦。

但知道，吃一個自己不喜歡吃的東西是很難過的事。

所以同理，那位珩王殿下派人過來提親的時候一定也很難過——

「姑娘，怎麼了？」碧芙見走著走著就漸漸停下，難免有些擔心起來。

莫不是姑娘剛才被那四姑娘嚇傻了？以姑娘這樣膽小的子是極有可能的。

「碧芙，我……我若想見那珩王，該怎麼辦？」小姑娘頗為糾結道。

「姑娘要見他？」碧芙雖是疑，卻仍舊對說道：「姑娘自己是不方便的，但可以請家裡的男孩子幫忙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