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苑攬著影七腰背，把被解開勾扣的腰帶給影七系上，拖著他出了大堂，轉進了一間無人的雅間，把門關嚴了。

影七一路無言，任李苑如何擺弄，都沉默著不說話。

李苑抱著他僵繃著的子，低頭質問他：“你這麼聽話？我若讓你去死你是不是也照辦？”

影七更茫然地看著李苑，當然照辦。

在影宮里他們學的便是服從，不論主子說什麼都要無條遵從，否則便是逆主，是大罪。

被侵犯的難道不是自己嗎，他明明聽命照做了，殿下還責怪他。君心難測，影七著實會了一把。

李苑松開手：“把裳穿整齊。”

沒想到，剛一松開手，影七就飛快退到墻角影里站著，躲得李苑遠遠的。

他很怕再怒世子殿下，已經不敢靠近殿下了。

李苑本就心里有氣，他這個主子為了一個小影衛都沒再要小倌兒陪，他一個影衛敢背著主子打野食，主子還罰不得了？

李苑朝墻角走過去：“你給我過來，到我這兒來。”

影七退無可退，脊背著墻壁，背后的鹽刑傷口又在滲，痛苦不已，殿下逐漸近更讓他覺得驚懼，他本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慌張又害怕。

“過來。”李苑把影七一把扯過來，強迫著按進自己懷里，抱著他微微發的，坐在雅間的榻上。

李苑心里不舒服，覺得有點心疼，自己可能做太過了。他一向惡劣，懲罰的招數繁多，且知道對不同的人用什麼才能最簡單地讓他痛苦，影七子清高，被侵犯是最容易傷害到他的。

李苑是這麼想的，卻不曾想到自己為何要去傷害一個單純年，只因為他讓自己不爽了。

他看得出這個小影衛喜歡自己，單純的小狗兒天想著看著自己，想方設法接近自己，他以為他不知道？世子殿下在花叢里待慣了，怎麼會看不出這麼單純到可笑的心思。

李苑下意識抗拒他人的接近，明明期待著他對自己真心相付，另一面又不肯付出哪怕一點回應，還有恃無恐地用他的順從和信任傷害他。

“你給我解釋怎麼回事。”李苑難得服了一次，想讓影七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影七被抓著，像被抓在手心里的小倉鼠，害怕攥著自己的人略一用力就把自己死了。

即便如此，他低聲冷淡道：“您既不信屬下，屬下不解釋了。請殿下責罰。”

李苑第一次被如此頂撞，推開影七，臉一會兒白一會兒青，指著他道：“你、你……”

好個影七，夠傲。

李苑怒極反笑：“行，你厲害，你比你主子脾氣還大，你有本事別再讓我看見你。”

影七頷首行禮：“屬下告退。”

說罷起，轉瞬間消失，一片殘影都不留。

李苑愣住了。

走了？他居然真敢走？？

李苑氣得跌坐在榻上躺下，氣得頭疼。多年了，他何曾被一個手下給氣得渾疼。就算影四脾氣大，敢摔門就走，李苑也就覺得氣走了影四心里爽，從來沒自己生過氣。

雅間的門被輕輕推開，影五進來一個小腦袋瓜子，悻悻地問：“殿下，您沒事吧？”

李苑揚手一個枕砸過去，不耐煩道：“回府！”

影五被一枕頭砸出來，靠著門口嘆氣：“影七啊，你是真牛/啊……”

傍晚，李苑黑著臉回了王府。

梁霄抱臂靠在樓船外，著李苑的背影，孔言璽坐在船沿上，悠閑晃著兩條細，藏藍錦靴映著暮。

“呦，這是怎麼了。”梁霄翻了個白眼。

孔言璽輕聲說：“還不是梁兄害的。”

梁霄哼笑：“你別太沒良心了，幫誰說話呢。我不就開玩笑嗎，誰知道李苑真能喜歡上一個……影衛？”

孔言璽眨了眨眼睛：“你怎麼知道逸閑兄不是玩玩？”

梁霄笑笑：“了解他唄，不喜歡的人能讓他生得起氣來嘛。正好，他不好意思說，老子就做個好人，撮合撮合，萬一了，李苑還得謝我呢。”

孔言璽皺了皺好看的細眉：“梁兄這樣的撮合誰消的起。唉，逸閑兄今日為我出頭，招惹了貴妃表兄，萬一齊王爺怪罪可怎麼好。”

“不至于吧。”

李苑一回王府就進了書房沒再出來，敲了敲桌面，看見是影疊值，又轟他上去了。

李苑問他：“影七何時值？”

影疊捧著熱茶吹了吹，慢悠悠道：“不曉得呀。”

李苑心里盤算著等到影七值，就好好收拾收拾這個小影衛，于是又問：“影七現在在哪？”

影疊瞇眼笑：“不曉得。”

李苑轟他趕走：“滾，快滾。”

影疊關懷世子殿下：“殿下您多喝熱……”

李苑一腳踹過去：“滾！”

次日清晨，李苑又敲了敲桌面，這次是影焱值。

影焱抿起朱紅的，目如彎月，給殿下倒了杯茶，見世子殿下言又止，便多問了一句：“殿下想說什麼？”

李苑轉過頭：“男人的事，你個姑娘不要聽。”

影焱微笑：“殿下想問影七的話，他在自己房里休息呢，最近又去醫殿拿了些安神藥，似乎睡不好。”

李苑愣了愣，沒說什麼。

影焱低頭行禮：“屬下告退。”

第三日，李苑再召人下來，是影六。

影六正在思考新暗的圖紙，聽著殿下問話有點走神。

李苑問：“影七呢？”

影六神游天外：“什麼七？”

李苑：“影七。”

影六正想到那暗最核心，馬上就有新進展了，走神越發厲害：“影什麼？”

李苑躺回床榻：“你也滾吧。”

第四日，李苑猶豫再三，還是敲了敲桌面。

影五跳了下來，把著用影焱的火崩的玉米花藏兜里：“屬下在。”

李苑盯著他。

影五眨著眼睛跟世子殿下對視，嚼。

李苑癱在床榻上，擺手他退下。

影七為什麼不值？他在跟自己主子置氣嗎？他憑什麼？

影五歪頭問：“殿下，您咋不問我影七呢。”

李苑嘆了口氣：“他跟我賭氣？是不是再過幾天要離家出走了？”

影五了下：“不是啊，值名單上本就沒有他，影四臨走時候說了，他不在的時候不許影七靠您太近，他才剛來幾天，怕有二心。”

“影四剛走那天，影七還想與別人換班呢，他想給您守夜。畢竟新人嘛，得不到信任。”

李苑心里像被攥了一下。

在梁家樓船上，他仰頭著自己求饒的眼神，李苑忽然就懂了。

那目里是懇求，是失，是一直想要得到信任卻半分也得不到的悲傷。

王府里的同僚不信任他，連唯一親近些的、自己的主子也不信任他，影七從沒有這麼難過，比被侵犯更痛苦。

這些天影七一直躲在自己住，他又去魏世醫那兒拿了些安神藥，這幾天他更加心神混，如果不用安神藥便徹夜難眠。

魏世醫說，他這是心病，藥治不愈。

午后，影七蹲在地上熬藥，抱一團著爐火，偶爾去扇扇火，空曠居室中彌漫著濃郁的藥味。

他想回家。在影宮里多苦多疼，也不曾讓影七覺得想家，只會讓他更加瘋狂地想靠近李苑。

太難了。他以為出了影宮就是盡頭，卻沒想到，比熬刑更苦的是熬來主子的信任。

影七終究放不下，舍不得放棄自己痛苦三年換來在世子殿下邊的資格，再熬三年，說不定能換來殿下真心看一眼自己吧。

突然，房門被推開，李苑冷著臉走進來，影七愣住，幾乎忘了起行禮，仍舊在藥爐邊抱一團仰頭看著世子殿下。

李苑把影七一把拎起來，厲聲道：“我你別吃這個，不聽話？”

影七眼神微抖，愣愣地看著李苑。

李苑道：“你以為這是什麼好東西，當飯吃？”他一把抄起桌上剩下的藥包，警告影七，“不準再喝。”

李苑見他小狗似的迷茫看著自己不說話，冷哼了一聲，拎著藥包走了，猛地摔上門。

影七全然沒反應過來，等到回過神來，世子殿下已經走了，留下一聲關門的巨響。

他怔怔著世子殿下離開，蹲下，熄滅了爐火，把正熬著的藥端起來，猶豫了一下，出門潑進了地里。

看著藥緩緩滲進泥土里，心里忽然就升起一陣委屈。

不讓喝就不喝了，從前殿下沒有說過不讓喝啊，他為什麼不講道理呢，為什麼……這麼兇。

影七跑回住，撲進被窩里，委屈地把頭埋進臂彎里。

好想回家。

李苑并沒走遠，靠在園林月門外，想等著影七出來找自己，求自己回去，等了很久也不見他出來，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藥包出神。

齊王府的世子殿下，風流無心數載，變得越來越像墜河的傻小子了。

李苑回了書房，想看看書，又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消磨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睡不著。

半夜，輾轉難眠，睜著眼睛在床榻上躺了半天，終于嘆了口氣，披上裳下了床。

世子殿下打算放下段去哄哄那個小影衛。

走到影七住時，聽見里面傳來痛苦的/聲。

李苑輕輕推開門，房里昏暗，點著一支快燃盡的燭，影七窩在被窩里，冷汗把發都在額頭上，散下的發順著床沿垂下，一個人蜷著，困在噩夢里，瑟瑟發抖。

李苑快步走過去，把影七扶起來抱著，把他摟在懷里，輕輕著他的頭和脊背安，低聲他：“小七，醒醒。”

影七像溺水的小，拼命抓了李苑的裳，鉆進他懷里。

李苑心疼不已，耐心抱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肩頭，低聲安：

“不怕的。”

“我在呢。”

“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