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指尖輕輕拂過臉頰，影七點了點頭。

“我回去了。”李苑了他的頭發，“今晚就來給我守夜。”

“是。”影七頷首行禮，“恭送殿下。”

世子殿下走了很久，影七還一直單膝跪立在自己床榻前發呆。

忽然就出一個極淡的笑意。

他躺上自己床榻，爬到昨夜殿下睡過的那趴下，臉頰著那床鋪，像被世子殿下抱著一樣。忽然發覺眼前有線，手起來，很長，很長很長，是殿下的頭發，漆黑順，一點點叉都沒有。

影七睜大眼睛，一點一點把這長發卷起來，安靜趴了一小會，爬起來，翻開床頭櫥柜，從角落里一樣一樣把珍藏的寶貝拿出來放在面前。

一個小銀勺，一個世子殿下裝賞銀的錢袋。

影七把那又長又直的頭發卷起來小心安放進了錢袋里，系了袋口，在心口，安自己說，世子殿下頭發那麼多，自己藏一也沒關系的。

在心里說服自己以后，影七終于心安理得地把東西又都藏回角落里。其實影七還有個愿，想世子殿下的頭發，是不是一只手都握不過來。

窗外傳來影五吵嚷的聲音：“喂！小六子本沒找我，你個臭小子胡說八道，快出來吃小籠包去，不然該賣沒了！他們家可囂張了，一天就賣那麼一百份，還得去搶！還得排隊！”

影七一怔，把所有東西都藏回櫥柜里，換上一淺靛便服，匆匆出去了。

影五穿了一暗青常服，正在門外眼等他，影七一出門，被影五一個鎖連拉帶扯蹦達走了，翻墻出了王府。

影衛平時出任務總是把臉蒙得嚴嚴實實，偶爾穿常服去街上游逛，和尋常人家的小公子無甚兩樣，有興致時拿柄小扇子搖搖，往往引得周圍行人目流連。

因為日常訓練不，影衛的形比尋常公子哥兒還要好看，了紈绔勁兒，多了些英氣。

影五一路摟著影七脖頸，悠悠哉哉往北巷走，一路上給影七介紹風土人。

“干咱們這一行的，蒙上面，幾手兒，明白人就知道咱們是誰家的了。摘了面罩出臉來反而沒人認識。”影五笑起來，“何時才能不蒙面呢，我這麼一張如花似玉的大臉盤子真想給所有人都看看。”

影七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道：“我只想給主子看。”

影五嘖嘖可惜：“其實我不算可惜。焱姐最可惜，今年十八歲，最好看的年紀都只給我們看了。”

“越州人總是夸金家的小小姐金瑾兒傾國傾城，那是他們土，坐井觀天，我想讓大家都知道焱姐好看。”

影七拍了拍他肩膀，這小子，說慨就慨，來得比誰都快。

“尹小姐如何？”影七隨口問道，轉念想了想，疑道，“到底是哪位尹小姐。”

影五撓了撓頭發，一臉欣賞：“有名的賭客，可漂亮了，小腰細細的，指甲紅紅的，小手的。”

影七遲疑道：“尹小姐……號稱人面狐的那位賭客麼。”

影五大喜：“哎對對對，連你都知道啊，那真是太有名了，你見過吧，漂不漂亮，好不好看！”

影七臉一僵，眼睛驀然睜大了，言又止：“可他是個男……”

影五終于找到知音一起欣賞人激萬分：“難得的大人啊！上次若不是我哥到滿庭歡里抓我回去，我就拿著人家手帕了！啊，好可惜。”

影七把后邊的話咽了回去，剛來幾天就把同僚的夢中佳人幻滅了似乎不太好。

影五有些沮喪：“不告訴我芳名呢，我問過了，我猜。”

影七嘆了口氣：“他尹眉無。”

“眉嫵？真好聽……”影五癡笑，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影七默然不語。

人面狐亦稱玄丘校尉，江湖中本無人知曉他是男是，是老是，他換臉極快，短短瞬息間便能換另一人面貌，影七法極快，與他手時快過了他換臉間歇，看清了他樣貌。

兩人甚是識，可惜觀念相悖，一正一邪，終究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看著影五一臉迷醉桃花的忘我神，影七沒再說什麼，心里有些擔憂。

北巷張記小籠包，生意紅火驚人，他倆到的時候，爭相慕名來買的都已經排起一條長龍，影五傷心絕，捂著心口扶墻，又要買不到了。

一個男人推搡著人群急匆匆地走過來，兇狠地推開周圍擋路的，里罵罵咧咧：“讓開點，老不死的。”

影七想給他讓開點路，無奈周圍太擁，也不過只能讓開一點而已，那男人罵罵咧咧推推搡搡走過來，看了一眼影七，見還是個手無縛之力的年，便狠狠推搡過去。

影七子微微晃了一下，瞬息間消失，再落到男人后，繼續排隊，踮腳看了一眼前面有多人，心里默默算了算還能不能買到。

那男人本是照著影七口推過去的，不知道是自己眼花了還是怎麼的，那年突然就消失了，男人一個踉蹌，手直接按在了后邊的一位大娘脯上，哎呦一聲，挨了一大子。

男人惱怒，四周看了看，看見影七便要氣勢洶洶走上前去，照著影七領口抓過去。

影七看快排到自己了，低頭掏銀子，數了幾個銅錢，子微，頃刻又消失，避開男人的手，再忽然出現，把銅錢遞給張老師傅媳婦，道：“要四屜小籠包。”

老板娘見著姿接過銅板來，端詳著影七這張白凈清秀的面皮兒，笑得春風和煦：“好嘞小郎君，姨多給你包一屜，常來啊小郎君！”

影七抿了抿：“多謝。”

那男人抓了幾次居然抓不著，突然暴怒，對著影七破口大罵道：“你小子沒長眼啊！”

話音未落，對面一腳踹過來，把那男人踹了一大跟頭：

“你他的沒長眼啊！”

影五踩在那男人口上，踩得他嗷嗷：“給我爹，不然踩不死你！沒事找事兒，你傻/吧？我告訴你，今天你不挑一骨頭讓我踩斷了你就甭想走。”

影七安安靜靜買完了小籠包，提著油紙包走到影五旁邊，把三份遞給影五。余瞥見那男人摔出去時撞了一個人，那人懷里掉出來一個藥包，落在地上散了。

影七走過去看了一眼，那正在撿藥包的小廝居然嚇得轉就跑，藥也不要了。

“……”影七蹲捻起一點末嗅了嗅，碾了碾。

是砒霜。

“我去看一眼，你先回去。”影七回頭看了一眼影五，轉追了上去，跑到一個無人的街巷，那小廝也會些功夫，一進蜿蜒小巷便沒了影子。

他從腰帶夾層里出蒙面巾遮面，腳尖微踮，一踩墻面，如一道疾電，踏著墻面上了數丈高的樓壁。

影宮所授輕功武學之一，踏天梯。當初影宮宮主注意到影七，便是因為影衛需要兩年才能學的一種輕功，他只用了半日。自此在影宮嶄頭角。

影七俯視四周，見那小廝朝著北邊去了，輕一躍，一只小麻雀飛過，影七整個人落在小雀背上輕點了一步，如一支離弦飛羽，頃刻間落在那小廝后的高墻上，未發出一丁點聲響。

這是他師父江夫人傳授的輕功絕學——踏雁歸，略有小可借雀鳥之力，練至大可踏破空裂云之箭而行。

影七悄無聲息落在那小廝后，靜靜看著他往盈月坊去了，世子殿下剛砸過的那家青樓。

影七皺眉看著他，一直盯到他進了盈月坊的門為止。

世子殿下砸了當今貴妃表兄的青樓，還不知道會不會惹麻煩。

話說回來，世子殿下自會走路那天起就一直惹麻煩，老王爺都司空見慣了。

影七記下了這事，打算回府如實稟報。

走近書房時，世子殿下邊的大丫鬟流玉正在烹茶，見影七過來，起行了個禮：“影七大人？”

影七道：“有要事稟報殿下。”

流玉了手給影七引路：“殿下去沐浴了，走之前吩咐說，你要是來了就去殿下書房等一會。”

影七眼神不安：“我……在外面等。”

“那可不行，殿下吩咐了，您就別為難奴婢一個小丫頭了，快去吧。”

影七無法，只好了殿下書房。

書房剛剛有流玉收拾過，桌上擺放得整整齊齊，一沓還未收起的畫在書案上晾著，鎮紙下著一幅畫。

影七規規矩矩站在書房門口，等待著殿下沐浴回來。

他其實不想窺視殿下的居室，但書案上那幅畫太惹眼，影七忍不住想看。

畫上是位年輕子，眉目溫雅秀，長發曳地，在一樹桃花前回眸一笑。

殿下畫工很好，把子的溫高貴都畫得風華絕代。

影七垂下眼瞼，有些自慚形穢。

大概就是霸下公主吧。

殿下的未婚妻。

都說霸下公主有沉魚落雁之貌。很，果然配得上殿下。

也只有這麼一位高貴明艷的公主能配得上殿下，很多人都配不上殿下，比如，一個影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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