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負責的上一部作品后期配音一個月，姜稚月人聲甜，和棚子里的工作人員關系得不錯。

特別是李哥，他偏塑造強的聲音，即便姜稚月沒接過正規的臺詞與氣口訓練，他也不厭其煩指導。

只是人一久，本漸漸暴。

李哥毒又欠，一旦出現失誤難免會被他懟得滿地找頭。

旁邊的小姑娘大氣不敢出一口，眼眶有些紅。小心翼翼瞧著李哥的臉，“李導，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李哥招呼來助理，拿過飛頁給姜稚月，依舊是妹妹角，不過這次的臭妹妹叛逆不服管，試的這場戲是和哥哥吵架，氣息要飆到頭蓋骨發麻。

姜稚月在旁邊悉臺詞，等里面男主的配音演員出了收音室，暗自穩了下心神，推門走進去。

姜稚月很會和姜別吵到臉紅，一般都是姜別中途退出聊天室。

第一次的把握不太對，李哥打手勢讓調整緒再來一遍。

姜稚月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面：

姜別要結婚，但他沒有錢。家里破了產，他偏要把賣了換錢。

火車站天臺，人販子捆住的手往車里拽，而臺上的姜別竟然在數錢！

姜稚月的氣息猛地聚集到頭蓋骨，睜開眼，聲音中帶著質問與抑的哭腔。

李哥沒料到的緒來得那麼突然，站在控制室里差點淚奔：這是他教出來的好徒弟！

試音結束，李哥當場定下姜稚月，助理瞄了眼后的姑娘：“李哥，這是副導推薦來的，直接打發掉不太好吧？”

他敷衍道：“那你看看有沒有群雜。”

正式配音是在十二月份，姜稚月簽合同時留意到報酬，比上次的那部翻了兩倍。

李哥解釋：“這部戲是大制作，報酬哥不會虧待你。”

姜稚月簽完字，表帶著點小糾結和小猶豫，“李哥，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虧待我的。”

話既然已說出口，擺出個自認為不會被揍得很慘又格外委屈的對手指的手勢：“……就是，能不能先預支我一小部分？”

李哥吸到一半的呼吸突然滯住。他抬眉問：“缺錢了？”

姜稚月荷包，卡里的錢還能撐一周。

李哥惻惻笑了下，手指拎起小姑娘掛在臂彎的包包，又拽住的手鏈，“包三千，手鏈五千，你這個人——”

姜稚月環做出防衛的姿態，“別搞我，沒結果。”

李哥嘖聲：“除了你這個人，混上下都值錢。”

姜稚月無言以對，抬手裝模作樣抖落服上不存在的塵埃，保留最后一丁點面昂首闊步離開錄音室。

趕回火鍋城，前面排隊的人了大半，兩點過五分時，四個小姑娘終于走進火鍋店坐下。

陸皎皎是典型的南方人，弄了兩盤蘸料，芝麻醬上飄著一層紅彤彤的辣椒油。

空氣中彌漫著底料辛辣的味道，辣鍋開始咕嘟冒熱氣，舍長把臨近的羊扔進鍋。

姜稚月還沒弄蘸料，走到擺放空碗碟的臺前蹲下。

邊站著幾個人高馬大的男生，盡量放低重心，在手指馬上到碗碟的前一秒，一雙壯的朝襲來。

那人也沒預料到后有人，碩的一個踉蹌，手中的碗碟調轉九十度，里面的芝麻醬啪唧拍在了孩的發頂上。

姜稚月愣住了，一寒涼的順著發際線蔓延開。濃稠的醬將額前的劉海粘起，順著發稍往下滴落。

的手還搭在空碗碟旁，一時沒能收回來。

事故發生的太突然，周圍的人愣愣地看著蹲在地上的孩。

終于，蘸料的主人訥訥開口：“同學，你沒事吧？”

芝麻醬已經過鼻梁骨到達鼻尖，姜稚月屏息，手捻起掛在劉海上的香菜葉子，慢慢抬起頭：“你說呢，朋友。”

眼前的朋友穿熒黃上，圓臉盤，中午剛見過。

加菲貓離開學校，就了不服管的小杰瑞。

姜稚月忍下一口氣，邊出笑：“真巧啊學長。”

加菲貓出個恍然大悟的表，然而再如何恍然大悟也無法挽回幾分鐘前的慘案。

陸皎皎們聞聲過來，看見眼前這幕驚呆在原地，甚至不知該如何下手幫忙。

姜稚月出紙巾清理頭發：“你們站著別，我自己來。”

紙巾包裹住發頂上的坨狀，覆蓋面呈現一種泥土黃。

場面過于慘不忍睹，陸皎皎低低“噫”了一聲，“稚月，要不我陪你去衛生間洗洗？”

姜稚月扔掉紙巾，轉頭打量舍友們的服，沒有一件帶帽子，怎麼回去是個問題。

總不能頂著一頭黃土高原漂洗過的頭發上街接群眾的注目禮。

“學長，你能把服借我用用嗎？”

按理說，良心尚存的人都不會拒絕，加菲貓學長卻猶豫了，他嫌棄地看了眼孩的頭發：“學妹你等下，我去幫你借外套。”

沒過半分鐘，加菲貓將一件黑的連帽開衫鄭重其事到手里：“學妹，這件服好看。”

姜稚月打量半秒，不僅好看，而且貴。

加菲貓爽快大方地拍著的肩膀：“不管你是當巾還是穿走，學長都沒意見。”

看來是泯滅的人回返照了。

姜稚月默不作聲套上服，對陸皎皎們說：“我先回宿舍了，你們吃。”

加菲貓學長非常好心地幫戴上帽子。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姜稚月忍的怒意，不當場發作是給學長面子，特別是陸皎皎，清楚看到好友眼底跳躍的火苗。

姜稚月前腳走出火鍋店大門，賀隨后腳就出了包廂。

打眼去，他被好友借走的那件服套在一個孩上，帽檐沾上兩三滴芝麻醬。

孩走出火鍋店大門，煞有介事轉對著火鍋店拍了張照片。

同時，賀隨看清的臉，小姑娘卷翹的睫上都是芝麻醬，抿直的線無意間出臨近怒氣表的心。

賀隨目掃過臺前的滿地狼藉，“怎麼回事？”

加菲貓撓了撓眉：“害，就是不小心撞上一小學妹。”

“……”

姜稚月覺察出有人一直跟著，但實在沒心應付對方，那人跟著下樓，左拐右拐進了洗手間的過道。

男共用同一個盥洗池，明亮的鏡面映出男生的影。

他站在后，狹長的眼漆黑深邃，薄微抿著，同樣通過鏡子端詳的模樣。

姜稚月好不容易住的怒意蹭得竄上頭，“你跟著我干什麼？”

的表稱不上友好，語氣更是明顯不悅。

賀隨抬眼，下點了點上的服：“我的外套。”

姜稚月深吸一口氣，下服，要遞還回去時看到被弄臟的帽子。

“抱歉，我會洗干凈還給您。”

賀隨這才看清是有多狼狽，頭頂上的芝麻醬混雜著紅油，經過自然風干結塊粘著發。清秀的小臉飄著烏云，約有電閃雷鳴的跡象。

姜稚月打開水龍頭洗臉，溫涼的水拂過臉漸漸消減了心底的怒意。

等簡單理完頭上的污垢，后的男生早已不知所蹤。剛才極力控制緒，但還是不自覺泄出怒意，像火氣筒逮誰懟誰。

這種覺很不好。對著鏡子鼓起腮幫，稍用力拍了兩下臉頰，然后出一個笑，試圖通過這一系列作將剩余的郁氣排遣掉。

姜稚月走出洗手間，迎面撞上兩個人。消失不過十分鐘的Bking林拎著小杰瑞的后頸皮，看出來施施然松開手。

加菲貓不安地手，悻悻瞄了眼旁的人，隨后九十度鞠躬道歉：“抱歉啊學妹，剛才是我不對。”

姜稚月一愣，恍惚應聲：“哦，沒事。”

“……”

加菲貓離開后，賀隨也沒打算多留，轉邁出一步，后的孩住他。

姜稚月快走兩步到他邊，鄭重又認真地問：“學長，是你讓他來道歉的？”

賀隨低低嗯了聲，神寡淡，聲音卻是的，“你不是生氣了麼。”

“但是——”在場的人都沒看出到底在氣什麼。

被潑一頭芝麻醬落誰頭上都不開心。

只是想單純得到個道歉，但加菲貓學長自始至終沒開口說一個“對不起”。

姜稚月揪住擺，話繞到邊又咽回去，這個問題不是那麼重要，最重要的結果已經得到了。

賀隨看出的小作，邊翹起一個小弧：“怎麼，還想讓我聞聞你是什麼味？”

姜稚月下意識捂住腦袋，往后退了兩步，“不了，告辭！”

作者有話要說： 隨寶真的善解人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