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府西院的靈研閣。

雖然明日的賬冊上，將多出一千兩黃金的進項，可沈秋云的心里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一派愁云慘淡的樣子，完完全全的落了一旁正在描紅的顧若蘭眼中。

關切的道：“母親這是怎麼了？從祖母屋里回來就一直悶悶不樂。是不是因為四妹妹今日在桃展上贏了蘇小姐設的棋局？”

見母親依然默不作聲，顧若蘭放下手中的筆。

“我也不愿看四妹妹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出風頭，可是聽說二妹妹徹徹底底的丟了一把臉，我心中也覺得痛快，看以后還敢不敢再以才無雙自居了。”

沈秋云看了一眼沒心沒肺的顧若蘭，眼里盡是慈。

顧若蘭見母親開始注意到自己的話，便更加來了興致。

“母親不知道，在書院里，那些公子哥兒沒有不青眼二妹妹的。都是顧家的姑娘，他們慣將我們拿來比較，我就算日日用功苦讀，琴棋書畫不敢懈怠，可怎麼也不及二妹妹，如今四妹妹還真是為我出了一口氣呢。”

沈秋云見顧若蘭得意的樣子，不輕輕搖頭。

顧若蘭繼續道：“母親不必擔心，四妹妹只是一時走運，僥幸贏了一次，不會有人把當回事的。”

沈秋云見兒如此心思簡單，目淺薄，便忍不住開口道：“你知道什麼，你四妹妹這是將蘇老爺府上得罪了，本有些想要與我們府結親的，恐怕見了今日的景，也要退了。”

沈秋云還想說“更何況你還是個庶”，卻沒有說出口。

庶這個份是和兒心中共同的痛。

顧若蘭聞言立刻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若有所思的將眉到了一起。

見兒躊躇的樣子，沈秋云又有些后悔，剛剛同說這些做什麼呢，不過是白白的讓擔心。

自己這個兒不論是才還是相貌都比顧云錦強，可偏偏因為是從自己的肚子里爬出來的，就要一直頂著個庶的份，事事被嫡制。

這令沈秋云的心中不是滋味。

若不是這母二人眼高于頂，顧若蘭的親事其實很簡單。

即便是庶，可到底也是將軍府里的姑娘，嫁個普通的宦人家做正妻，也不是難事。

可若是想嫁個世家高門的嫡子，又想做正妻，便有些難了。

沈秋云走過去著顧若蘭的頭，聲安道：“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雖然做文的可能會忌憚蘇老爺，可是武卻不必。不如讓你爹從他的手下中，尋個出類拔萃的副將，將來有你爹照應著，定然也會前途無量，你往后的日子只會比娘還好。”

聽了沈秋云的話，顧若蘭立刻退后一步道：“不，我才不要嫁個練武的人，不解風不說，還會像爹一樣的整日不回家。”

沈秋云垂眸，兒說的話也不無道理，誰不想過著夫唱婦隨的日子，與夫君日日相伴，琴瑟和鳴。

“要不這樣，那日在桃展上，我遇見的劉夫人，家老爺是承宣使劉匡，府上嫡出的二爺劉潤亁還沒有娶妻，這孩子讀書雖然讀的不大好，卻是個忠厚老實的，你嫁過去定然能把后院打理得舒舒坦坦。那劉夫人又與我是舊識，不會難為你的。”

沈秋云為自己這個安排到十分滿意。

誰料，顧若蘭一聽，就跺起了腳。

“不行，我不喜歡他，不嫁。”

噘得老高，都能掛只油瓶子了。

沈秋云見而的反應，突然恍然大悟：“我們蘭兒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怎麼不早跟娘說呀？是哪家的公子？”

笑盈盈地看著顧若蘭，一連發出幾個疑問，直問得顧若蘭紅了臉，不過，到底是把火氣都消了。

遲疑了片刻，顧若蘭才道：“兒喜歡紀明軒。”

“紀明軒？就是紀遠博的嫡長子，紀明軒？”沈秋云驚訝道。

顧若蘭點點頭，便沒再說話了。眼神卻是充滿期待的盯著沈秋云。

沈秋云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顧若蘭注視的目中緩步走到了貴妃榻前，轉坐下。

顧若蘭見母親也不說行還是不行，便焦急地跟了過去，在貴妃榻對面的小杌凳上坐了下來。

沉默了許久，沈秋云才好像下定決心似的，一掃為難之，道：“那紀公子的確是個好歸宿。家世好，人才更是一頂一的無可挑剔。”

聽沈秋云這樣說，顧若蘭的臉上浮現出了笑意。

“娘也覺得紀公子好？”

正要繼續說什麼，的臉突然一沉，轉而道：“可惜四妹妹也喜歡他，爹爹知道了，一定會向著四妹妹的。”

“是呀，都怪娘不好，連一個死人都斗不過。”

滿臉心疼的看著顧若蘭道：“那個賤人死了多年，卻還能讓你爹念念不忘，連帶著對你四妹妹寵有加，難為你這些年盡了委屈。”

沈秋云屈向前，拉住顧若蘭的手。

又繼續道：“你放心，這是你的終大事，娘一定幫你想辦法。況且，你四妹妹喜歡人家有什麼用，我可是聽說了，人家對你四妹妹冷淡得很。”

說到此，顧若蘭滿臉欣的道：“就是呀，四妹妹那是單相思。紀公子對四妹妹冷淡得很，他雖然為人溫和，可兒看得出來，他心里是討厭四妹妹的。”

沈秋云道：“如果這樣，便好辦了。娘想想辦法，讓你四妹妹對紀明軒死心，然后我們再慢慢籌謀你的事。”

顧若蘭點點頭，“謝謝娘，兒只想嫁給紀公子，旁的人一概不嫁，哪怕只做個妾氏，兒也想日日陪在他邊。”

沈秋云扭過頭，用手指輕輕地了一下顧若蘭的額頭，寵溺的道：“傻丫頭，說這麼沒出息的話。你當旁人家的妾氏都如你娘這般好做人？”

嘆了口氣，又道：“你先別著急，待明年春天，你二哥參加春闈前，娘定會去求你祖母，讓你父親為我扶了正室，到時候你就是將軍府的嫡，不愁那紀家看不上你。”

顧若蘭聞言，眼中閃出一抹亮：“真的？祖母和父親真的會答應嗎？”

“你祖母早就是樂意的，至于你父親嘛，為了你二哥的前程，到時候又有你祖母的勸解，應當也會答應的。”沈秋云信心滿滿的道。

一時間，屋中的氣氛變得歡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