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嬪心直口快，地位也和榮嬪差不多，當即笑道：“榮姐姐這可不厚道，之前你怎麼說來著？三阿哥不是已經睡了嗎？”

　榮嬪的明笑容又恢復端莊笑容，臉上鮮活的表又變得木訥：“嬤嬤說三阿哥剛醒。我要照顧太子和大阿哥，不接待妹妹們了。”

　榮嬪的逐客令這麼直白不客氣，宜嬪的臉有些難看。

　烏雅氏倒是立刻乖乖告退，連正視太子和大阿哥都不敢。

　宜嬪恨鐵不鋼的瞪了烏雅氏一眼，也只好絞著帕子告退。

　胤礽好奇的打量烏雅氏和宜嬪。

　烏雅氏和宜嬪都是以宮份進宮當的侍妾，目前遭遇大不相同。

　烏雅氏雖已經多次承寵，但一直沒孩子，也沒升份位，一直是最低的庶妃待遇；

　宜嬪今年才進宮，一進宮就得了寵，第一次承寵后待遇立刻升了嬪，幾月之后便有了封號，位列七嬪之一，一時風頭無兩。

　兩人格差不多，都是走明活潑潑辣的路線，未來都和雍正直接杠上。但兩人值就差得有點多了。

　都說撞衫不可怕，誰丑誰尷尬，撞人設也一樣。宜嬪一宮，烏雅氏似乎完全沒了得寵的希。

　但胤礽知道，烏雅氏雖然不如宜妃得寵，但好，孩子能生能活。下一次后宮大規模晉封的時候，烏雅氏就和郭絡羅氏同為妃位了。

　“兩位娘娘后會有期！”胤礽抱拳。

　胤褆滿頭問號，總覺得胤礽這禮儀不對，但他不知道什麼是對的，于是也跟著胤礽抱拳：“兩位娘娘后會有期！”

　烏雅氏：“……”

　宜嬪：“……”

　宜嬪笑得花枝：“好，好，太子殿下，大阿哥，后會有期。有空來翊坤宮玩，我在宮里備著許多好吃的好玩的。”

　烏雅氏也忍著笑：“太子殿下、大阿哥后會有期。”

　宜嬪和烏雅氏這麼一笑，現場尷尬的氣氛立刻一掃而空。

　二人走后，榮嬪也終于憋不住笑了。

　因為帶孩子，手上沒有戴任何裝飾品，連指甲都剪短了。

　榮嬪出手指頭了胤礽：“太子殿下又搗蛋。我不信太子殿下不知道該怎麼與們打招呼。”

　胤礽搖頭晃腦道：“保啊，你見到鈕鈷祿氏要皇額娘，見到其他有封號的妃嬪直接稱份位。沒有份位的妃嬪怎麼稱呼？哪個沒份位的人會跑到你面前，還讓你給打招呼？！”

　胤褆睜大眼睛：“是這樣嗎？”

　榮嬪無奈：“大阿哥沒學過？”

　胤褆使勁搖頭。

　榮嬪道：“大阿哥可和太子一樣，直接稱呼萬歲爺后宮的妃嬪份位，也可稱妃位以上的妃嬪為妃母。如佟貴妃，大阿哥可稱佟貴妃母。”

　其實太子也可稱妃位以上的妃嬪為“妃母”，但皇帝沒有這麼教，大概是不希太子這麼。榮嬪便沒有越俎代庖。

　榮嬪牽著胤礽和胤褆往后殿走，一邊走一邊溫言細語教導他們一些禮儀上的常識，介紹康熙后宮已封的妃嬪。

　這些惠嬪從未向胤褆說起過。

　惠嬪不是不想教導胤褆，只是剛封嬪，剛剛能和胤褆住一起，還未來得及有機會教導胤褆。

　之前和胤褆拉近關系，都是烏喇那拉氏通過宮里的關系，在胤褆邊安人手，潛移默化的影響胤褆。

　胤褆慨：“榮嬪娘娘懂得真多。我額娘什麼都不教我。”

　榮嬪笑道：“惠嬪大約是好不容易才能親自養育大阿哥，一時間還舍不得對大阿哥嘮叨這些繁瑣的事。”

　胤褆撇：“嘮叨的繁瑣事很多，獨獨沒有嘮叨這一些。難道不是額娘笨，不知道這些事嗎？”

　榮嬪的笑容有點僵。這孩子……這孩子說什麼傻話呢？！

　有點替惠嬪心塞。

　胤礽忍笑。惠嬪的確生了個討債的。

　惠嬪生大阿哥的時候份位很低，大阿哥沒養在他邊。

　胤礽上上輩子的時候，惠嬪剛能養大阿哥，大阿哥就被康熙寄養到務府總管噶祿，待回宮之后就直接住在了乾西五所，和惠嬪并不親近。

　可大阿哥對惠嬪不親近，惠嬪卻要護著這唯一的親兒子。若不是惠嬪后來機智，大阿哥的結局會慘烈得多。

　所以大哥啊，你還是得對惠嬪好一些。

　“惠嬪娘娘不可能蠢。只是不知道怎麼和你相。惠嬪娘娘可想大哥了。”胤礽慨道，“有親額娘真好。”

　榮嬪的笑容淡去，了胤礽的小手，沒說話。

　胤褆直白的問道：“你沒有額娘？”

　榮嬪：“……”這傻孩子也太糟心了！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胤礽搖頭：“我額娘在生我的時候去世了。我小時候還有人在我耳邊嘮叨，是我害死了額娘。”

　胤褆這才想起來，對哦，先皇后已經去世了。

　他眉頭一橫：“誰嚼舌子，拖出去打死！”

　胤礽：“……”雖然你維護我我很，但能不能才六歲就滿的打死？誰教的你？

　胤礽強裝堅強的笑道：“沒關系，我不難過。我想額娘就來找榮嬪娘娘，找哥哥你。哥哥把你的親額娘分一半給我好不好？”

　胤褆猶豫道：“我倒是沒關系。但我額娘好像有點笨，又經常哭，還啰嗦一些很煩人的話。弟弟你肯定不會喜歡。”

　胤礽：“……”糟心的孩子。

　榮嬪：“……”可憐的惠嬪。

　榮嬪岔開話題：“到了，看，三阿哥正對你們笑呢。”

　胤礽松開榮嬪的手，墊著腳探頭去看在搖籃里翻來翻去不老實的胤祉，臉上的笑容變得更真摯了一些。

　他由衷的贊揚道：“真可，真神。”

　上上輩子他被廢的時候，只有老三和老十三替他說話。

　對于老三，上上輩子的自己不領，因為老三自己也有爭奪皇位的想法。

　但那個暴戾的太子不領，這輩子的小胤礽領。論跡不論心，何況誰又知道對方的心如何？

　胤礽只知道，老三想要救太子是事實。

　至于那個還要很久后才會出生的十三弟，便是那個暴戾的太子都對其愧疚很深。

　康熙對兒子都較為縱容，唯獨對十三阿哥胤祥十分苛刻。

　一廢太子之前，胤祥深康熙喜。

　一廢太子之后，胤祥先被圈，后來放出來之后也沒有任何重回朝堂的機會，只偶爾和眾皇子一起隨康熙出行。

　胤祥被厭棄的原因是“不忠”，那年，他才二十二歲，風華正茂。

　不忠，不忠。為皇子，胤祥不可能對大清不忠。

　這“不忠”，是源于胤祥對太子的“忠”。或者說，是胤祥源于對兄弟的，源于對真相的堅持，源于對康熙的失——年輕氣盛的胤祥被康熙質問時，堅持太子無錯，甚至對康熙有怨憤之詞。

　胤祥和康熙是親父子，兩人都是一樣的倔強。

　康熙等著胤祥認錯。胤祥不認錯，他就冷酷的看著等著。

　胤祥堅持自己沒錯。寧愿這樣熬著，熬得自己患重病，油盡燈枯，三十七歲雍正繼位之后才重新被重用，四十四歲便英年早逝。

　如此執拗的傻孩子，就是對兄弟冷酷如雍正，都忍不住對其信任看重。

　或許換上其他兄弟繼位，他們對胤祥也會非常信任和看重。

　胤礽的眼神中帶了一些旁人沒察覺的懷念和傷。但小寶寶對緒很敏，他覺到了。

　正閉著眼翻來翻去的三阿哥睜開明亮的雙眼，好奇的湊到胤礽過來的小胖手嗅了嗅，就像是一只未斷的懵懂小。

　“呀呀！”三阿哥道。

　胤礽上有三阿哥喜歡的甜甜味。三阿哥高興得手舞足蹈。

　“呀呀！”胤礽學著三阿哥了一聲。

　小小的三阿哥繼續：“呀呀呀！”

　胤礽：“呀呀呀！”

　小娃興得就像是一只在水面上使出水濺躍的大魚，快從搖籃上蹦起來：“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他手抓住胤礽的手指使勁搖晃。

　胤礽笑道：“呀呀呀呀。”

　啊，三弟好可！

　胤褆撓了撓腦袋：“你們在干什麼？”

　胤礽回頭：“對話呀。”

　胤褆疑：“你聽得懂他說什麼？”

　胤礽老實道：“聽不懂，但能勉強覺到他在說什麼。你也手呀呀呀一下，他肯定也能和哥哥你流。”

　胤褆出手：“呀呀？”

　小娃瞪著眼睛看著滿臉猙獰的胤褆：“……”

　他勇敢的用只有一兩顆小米牙的，死死咬住了胤褆的手指。

　胤褆：“啊？！！”

　榮嬪大驚失。

　胤礽哈哈大笑。

　————

　乾清宮中，康熙翻了半天折子，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剛把兒子趕走，他就想兒子了。

　直到跟著胤礽和胤褆的一個小太監跑回來，他才收起那一副求不滿的臉，恢復了帝王的威嚴：“他們倆干什麼蠢事了？”

　小太監繪聲繪講述太子和大阿哥到了鐘粹宮后一系列事。

　當小太監說太子對妃嬪抱拳“后會有期”，把大阿哥也帶偏之后，康熙表扭曲得厲害。

　小胖子，找打！朕是這麼教你的嗎！噗……咳咳咳。

　當小太監說太子和三阿哥用“呀呀呀”對話，三阿哥非常高興；大阿哥也跟著學，卻被三阿哥咬了的時候，康熙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朕的保啊，怎麼這麼……”康熙想了半天都沒想出能形容兒子的詞語，笑得停不下來。

　同時，惠嬪也得知了鐘粹宮的事。

　沉默了許久，幽幽的想，太子若是我的孩兒就好了。

　這次如此想，不是因為太子的地位，不是想為大清的皇后和太后，只是單純的嫌棄自家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