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為遠勝于我,繩子上有法力加持,我解不開,只好留在原地四下張望,試圖找到什麼路過的高人救我一命。
然后,師弟景淮出現了。
我:「……」
這位老哥長得唇紅齒白,表面乖巧聽話,實則妥妥的偏執病嬌,原文里命懸一線時被蘇若華救下,自此對她死心塌地。
三年前,他自請加入蘇若華從前所在的天玄門,做一個普通的外門弟子,守護她曾經待過的那片藥園。
此番癡情,令人感動。
然而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景淮踩著一柄葉型法寶,慢悠悠飛到我身邊,上下打量片刻:「師姐,這戲還好看嗎?」
「?」我一臉蒙圈地看著他,「什麼戲?」
景淮搖頭嘆息,伸手在我臉上摸了摸:
「曾經的同門師兄弟為了你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師姐開心嗎?」
他的指尖溫涼,像是上好的玉質,落在我臉側的力道也格外曖昧。
但此刻我無暇顧及這些,因為他話里話外說的,是原書中也從未提到過的信息點。
流淵和鴉川,一個天玄門掌門,一個魔界之尊,曾經是同門師兄弟?
《仙途》是我一個字一個字親手敲出來的書,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景淮似乎很滿意看到我這樣的反應,他細長的手指勾著我下巴,眼神潺潺:
「師姐叫我一聲阿淮,我便解開繩子帶你走。」
沉默。
在我的閉口不言中,景淮眸色漸沉,指尖也探向我衣襟。
在他碰到我之前,我及時開口發問,語氣誠懇:「我與蘇若華,真的很像嗎?」
4
那素白修長的手指忽然頓在半空,片刻后,景淮輕嗤一聲,收回了手,順勢解開了我身上的繩子:「可笑。
」
一旁的流淵和鴉川打了半天,見他已經替我解了繩子,言行間似乎要帶我走,忙停止爭斗,先后圍了過來。
「景淮,你既是我天玄門弟子,理應為天玄門萬年清譽著想,將周容留在天玄門中。」
流淵試圖用大義綁架景淮,然而這人卻只是嗤笑一聲:
「天玄門弟子?若不是為了若華,你天玄門也配我踏足半步嗎?」
鴉川興致盎然地挑眉望過來:「既然如此……容容就自己說,你想跟誰走吧。」
……
我頭好大。
當初,為了迎合讀者,我寫這三位癡情男配時頗費了一番力氣。
三人各有各的性格,且人設鮮明,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武力值極高,人也極帥。
甚至將他們排列組合,塑造出彼此看不順眼的人物關系,然后和女主蘇若華進行了數次修羅場。
讀者是爽了,如今卻將我置于一個極其危險的境地——
雖然我是命盤上所說的修煉天才,但由于修煉時日實在過短,如今堪堪結成金丹,實在是一個都打不過。
只好安靜如雞地垂手而立,老老實實道:「但憑三位大哥做主。」
然后我就眼睜睜看著流淵與鴉川及景淮傳音入密了半晌,最終三人神情各異地看向我。
流淵像拎一只貓一樣拎起我的后領:「罷了,先回天玄門吧。」
「周容金丹初成,境界尚不穩固,需將她置于若華從前修煉所用的融金洞中,才可徹底穩固修為。」
所謂融金洞,其實是一處金靈石礦脈,下有地火烘烤,蒸騰得空氣里的金靈氣越發稠密。
金靈根之人在這其中修煉,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是《仙途》原文里的設定。
然而等我真的進到這里面,擦了擦額頭不斷冒出的汗水,才發現——
這特麼,不就是個桑拿房?
三個人把我往這兒一扔就走了,景淮落在最后,腳步一頓,轉頭問我:「師姐可覺得心燥體熱?」
我忙不迭地點頭。
他長指點一點下巴,望著我,似乎頗為苦惱:
「可在此修煉,卻是為了師姐好——這樣吧,師姐喊我一聲阿淮,我就給你一瓶冰清丹和一株鎮魂草好不好?」
冰清丹和鎮魂草,皆可用于平心靜氣。
我知道他為什麼執著于讓我喊他阿淮。
畢竟當初蘇若華拼盡全力救下他,一邊吐血一邊聲聲叫他「阿淮,快走」的場景,可被讀者評為了《仙途》十大虐心場面之首。
裙擺這時竄出一股火苗,由不得猶豫,我趕緊張口,飽含深情地喊了一句:「阿淮……」
景淮的眼神恍惚了一秒,等回過神,他將冰清丹和鎮魂草丟進我懷里,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5
靠著景淮的冰清丹和鎮魂草,我在融金洞中度過了忽冷忽熱的三日。
修為是穩固了,人也快沒了。
時間一到,流淵飛進來,將我從融金洞中撈了出去。
一路飛到流淵所在的天極峰,我目光所及之處,人丁稀薄,不少靈草靈木都是一副被猛烈摧折過后的狼藉模樣。
而原文里,天玄門作為靈界第一大門派,可謂人來人往,繁盛至極。
看來周容記憶里那一百年前的位面之戰,倒并非假象。
我正凝神細思,流淵卻驟然松了手。
我猝不及防下摔倒在地,一個鯉魚打挺彈起來,對他怒目而視。
「周容。」他冷淡道,「別忘了我是你師尊。」
我定了定神,盯著他的眼睛:
「師尊,那傳聞說我能振興靈界,但我如今不過金丹修為,又如何談得上振興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