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十七歲的喬渡,
打籃球時飛揚的衣擺和若隱若現的人魚線,點煙時修長的手指和慵懶的神情。
書上說得對,
年輕時的確不適合遇見太驚艷的人。
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正在休息的人們被驚醒,
大家轉頭看去,從門外進來幾個年輕男人。
為首的喬渡穿著黑色夾克,手里捏著警察證,指骨泛白。
他臉上掛著從容的笑意,目光在辦公室里掠過,最終定格在我身上。
喬渡的出現,讓死寂的辦公室陷入短暫的騷動。
向來和我不對付的女上司笑吟吟地問喬渡:「警官,發生什麼事了,我能幫忙嗎?」
喬渡瞥了她一眼,笑了笑:「滾一邊去。」
「……」
他們沒想到喬渡居然這麼猖狂。
然而更猖狂的是,喬渡三兩步走到我身邊,拽過江宇的衣領,將他狠狠地按在了桌子上。
周圍響起尖叫聲和江宇的質問:「你干什麼?!」
我也被嚇了一跳。
喬渡反手把江宇銬住,斜了我一眼,突然接過我手中的飲料,把液體全部淋到了江宇的腦袋上:
「你他媽有種再給她這個試試看啊。」
07
警察局里,喬渡坐在我對面,他咬著筆帽,漫不經心地問我:「名字?」
我:「……」
他敲了敲桌子,玩兒似的:「孟晚漁,問你呢,名字。」
我按捺住脾氣:「喬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問我,還是問那個男人?」
「有什麼區別嗎?」
「有啊,」喬渡吊兒郎當地笑,「你要是問我,我就當你在關心我。」
我「哦」了聲,站起來:「那我走了。」
反正筆錄已經做完了。
「那個叫江宇的,是個喜歡迷奸女人的變態。」喬渡修長的手指將筆轉得眼花繚亂,淡淡地說,「你是他下一個目標。
」
「怎麼會。」我皺起眉頭,「我們一起工作快半年了。」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在猶豫,我的出現讓他有了危機感,他才迫不及待下手。」
這些都是江宇自供的筆錄里寫的。
原來在我們公司附近徘徊真的是喬渡的工作。
至于兩次被他扔掉的飲料,里面都有江宇放的迷藥。
說起來喬渡也算救了我。
我對他道謝。
喬渡卻笑吟吟地說:「這個案子我們小組跟了半個月,終于在你身上破了,今晚我們組有慶功宴,你也來吧。」
我立馬拒絕:「你們的慶功宴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喬渡視線緊緊鎖住我:「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喬渡說今晚來接我,也容不得我拒絕。
他從來都是這樣我行我素的人。
以前他喜歡玩鬧,時常拉著我去騎車,不顧我的驚聲尖叫將速度開到最大,
甚至臨近期末考試,他也會央求我陪他去打球。
打球時的喬渡是最耀眼的。
他散發的魅力甚至連籃球館的保潔大媽都能征服。
我和喬渡在一起,也不是沒有女生找過我的麻煩。
他每次都會護著我說:「我會保護好你。」
他是個騙子。
08
偌大的燒烤店里,喬渡帶著我加入他們,吵鬧的人群有剎那的寂靜。
滿桌的人都看向我們,其中不乏有女生充滿敵意的目光:
「喬隊,這是誰啊,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
喬渡帶著我大大方方地坐下。
他一邊用紙巾替我擦拭碗筷,一邊笑吟吟地說:「孟晚漁,白天來做筆錄的,你們都見過。」
高中時喬渡也經常帶我出席他那群哥們兒的聚會。
他怕我嫌棄路邊攤臟,每次都會給我擦干凈碗筷。
四年過去了,這個習慣他一直保留到現在。
大家露出失望的感嘆:「這些我們當然知道,我們問的是,你跟這位孟小姐的關系。」
「想知道?」喬渡拖了個長音,似笑非笑,「先喝過老子再說。」
然后他們就開始拼酒,席間吵吵鬧鬧,喬渡笑得特別開心。
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我心里不舒服,趁著他們勸酒的時候起身出去透氣,剛走到門口身后就傳來一道女聲:
「你是喬渡的前女友吧?」
對方長得倒不是特別驚艷的類型,但看著很舒服。
我做筆錄的時候見過她,也是喬渡的同事。
我說:「不知道他這四年有沒有再談過,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是。」
女警在我驚訝的目光中點燃一支煙。
看起來乖巧的女人此刻吞云吐霧,半晌說:「這麼說來,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皺眉:「什麼意思?」
她的目光很深遠:「我跟喬渡從警校就認識,喜歡了他四年,他告訴我,他有個很喜歡的人,做警察也是為了她。」
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她掐滅了煙:「你喜歡他嗎?」
我語氣復雜:「有很多事不是喜歡和不喜歡就能概括的。」
「是嗎?」她幽幽嘆氣,「那他還真可憐。」
我轉身要離開,她在我身后繼續說:「這四年我看著無數女人前仆后繼,但沒有一個人能入他的眼,我從前覺得他心高氣傲,現在看來,他比我們都可憐。」
09
我要走,卻被喬渡的同事攔住了。
他為難地看著我:「能麻煩你把他送回去嗎?他一直叫著你的名字,都不讓我們碰他。
」
喬渡喝多了,耷拉著腦袋,微微閉著眼的樣子顯得有些乖巧。
他酒品很好,喝醉以后和平日的張揚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