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潯。」過了馬路之后，我徑直走向他，語氣平靜地對他說，「昨晚我沒跟你說實話。」

「我說別人可能會誤會，確有所指。我指的是二班的陸離。」

我側過頭對他笑，「我喜歡他。所以不想他誤會。江潯，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就該互相支持的，對不對？你會支持我的吧？」

江潯看著我笑得燦爛的面龐，沒說支持，也沒說不支持，只說：「車來了。」

今天尚早，車上人不多。江潯在我身邊的位子坐下。

「念念，你了解陸離嗎？」

我搖搖頭。「誰說喜歡一個人一定要了解他的？神秘感也很重要啊。而且陸離他長得好看，騎摩托的樣子簡直太酷了好嗎？」

陸離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屬于冷痞類的。家里有錢，成績下游，愛好賽車，老師都管不了他。教導主任每天在校門口抓儀容儀表，校服校徽。他卻可以頂著挑染的頭發，破洞褲子大搖大擺地走進校門。

可以說，他和江潯，簡直是壞學生與好學生，紳士與混子，溫柔與冷酷的對立面。

「念念……」江潯頓了頓，似在措辭，「陸離他和你，不是一路人。」

「怎麼就不是一路人了？」我不服氣。「你這是偏見！」

6

今天校籃球賽第一場開賽。

我們班是上一屆的冠軍。

第一場對五班。

我坐在看臺上，好幾次聽見有人在夸江潯打球打得好帥。

我強迫自己的目光離開江潯，轉向別處。

然后我就看到了坐在前排，無聊地拍著球的二班的陸離。

我看了眼手里那瓶未開封的水，準備起身。

坐在我旁邊的好友路凝問了句：「小念，去給江潯送水啊？」

我愣了愣，「不是。

」然后又找補了一句，「他又不缺水喝。」

我跟陸離并不熟。最多算是認識，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走到陸離身后的時候，我開口，「陸離。「

他聞聲回過頭，眉目冷淡。

我將水拋給他。他下意識地接住了。

然后我在他身邊的空位置旁坐下。

他有點莫名其妙地瞇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那瓶礦泉水。

「我有飲料。」

「我知道。」我回答。

「你喜歡打籃球嗎？」我沒話找話地隨意問。

「這跟你有關系嗎？」

「就是好奇。」

陸離的視線轉回球場。江潯一個三分球失誤了。球在籃筐邊轉了一圈卻沒有落進去。

「下一場比賽你要上場了吧。加油哦。」

7

自那開始，我偶爾會去陸離眼前刷個存在感。說兩句就走。基本算是進階到點頭之交了。

而江潯，我盡量減少與他的交集。

不同路上學，不同桌吃飯。中午下課鈴一打響，我就拉著路凝飛快地沖向食堂，不再等江潯和他的好基友陳奕。如果他來我家找我，就讓媽媽說我不在。

就這樣，兩個月后，我覺得我應該能適應沒有江潯的生活。

直到一天傍晚，江潯頂著一張明顯被揍了的臉來我家找我。

我一驚，他右臉被打得烏青了，還滲著血。

我趕忙把他拉進房間，翻找出我家的醫藥箱，顫著手用棉簽和藥水給他上藥。

「這誰干的啊？太不是東西了吧！」

看著我眼里明顯的焦心與心疼，江潯扯了扯唇角，「念念，我沒事。」

我盡量把動作放輕一些，以免讓他覺得疼。他乖乖地仰著頭任我動作，一聲不吭的，搞得我都不知道我力道到底怎麼樣。

我邊擦邊看向他，他的睫毛微顫，眼神里沒有痛楚，只有一片清澈的溫和。

我忍不住開始想到底是誰動的手。他人緣一向不錯啊。

「江潯，到底是誰打的你啊？」

他看著我，最后說出了一個名字。「陸離。」

我想也不想地說：「他憑什麼打你啊！」

等我意識到不對的時候，江潯的笑意已入眼底。

我一時沒注意輕重，江潯「嘶」了一聲。

「念念，疼。」他一眨不眨地看著我，頗為委屈地說道。

「抱歉抱歉，我輕點。」

江潯說話時的氣息離我極近，我默默拉開了點與他的距離。

「念念。」江潯仰頭看著我，烏黑的眼里裹藏著不少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小心翼翼地問我：「不要喜歡陸離好不好？」

「他不是好學生。」

「我鍋里還蒸著粥呢，我媽今天上晚班，她讓我半個小時拔電，不然會撲的。」我把藥水和棉簽塞給江潯，「你對著鏡子擦藥吧。」

這樣拙劣的轉移話題江潯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念念。」他叫住了往外走的我。「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嗎？這兩個月，你一直在疏遠我。」

「我沒……」

「別說你沒有。」

我站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要說什麼呀。要說我疏遠你是因為我不想放任自己繼續喜歡你？不想把你對朋友春風化雨般的好曲解成男女之間的曖昧？

江潯起身朝我走來，然后自背后擁住了我。

將我驚訝下的掙扎一同摁在了他的懷里。

「念念。」他的聲音依然如此溫柔。「別疏遠我，別去喜歡陸離，好不好？」

「我也，可以去學車的。如果你覺得它酷的話。」

「江潯，你松手。」

「不。」他的手溫熱，環在我的腰間。

燙得我滿臉通紅。

他自然也發現了，「念念你怎麼臉紅了呀？」

「江！潯！」我惱了，「快松手！」

「不然我就去跟江叔叔告狀，說你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