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當爹爹來問我,新科榜眼如何時,我便知道我要成婚了。
我恰是府中二小姐,倒也湊巧,我便點了點頭,爹爹能看中的,想來不會差。
我只與這位未來夫婿見過兩面,區區說了三句話。
我去看長姐時,長姐拉著我的手說「明珰,有時候眼前的未必是最好的,齊昭,是個不錯的人。」
齊昭,正是那位新科榜眼,我朝長姐笑了笑「我明白的。」又同長姐話了些家常,傍晚時分才離去,堪堪趕上宮門將落鑰,我的貼身侍女迎柳遞了一袋銀錢,守門侍衛才肯放行。
長姐是宮里的皇后娘娘,圣上恩寵她,我與長姐一向要好,圣上怕長姐念我,便準許我常進宮與她話家常。
車夫已經等在宮門口了,我與迎柳上了車回府。
路上迎柳問我「小姐可是不愿意?」
我搖搖頭,揉了揉迎柳的頭「齊昭是位良人,可托,我沒有什麼不愿意的。」
迎柳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月底,終于等來了賜婚圣旨,賜婚丞相府二小姐申明珰與翰林院學士齊昭,婚期定在了三月初。
于是,整個丞相府都忙碌了起來,爹爹請了最好的繡娘來為我趕制婚服,他說,明珰值得最好的。
爹爹只有我和長姐兩個女兒,娘親生我的時候傷了身子,不能再孕,她懇請爹爹納妾,爹爹不肯,說女兒不比男兒差,與娘親的感情亦是幾十年如一日。
可惜娘親福薄,在長姐出嫁后的第三年故去了。
我與齊昭初見是在宮里,過年夜那天,彼時他還不是新科榜眼。
大臣們相繼落座,家眷們也爭奇斗艷,因我沒有娘親領著,便最后才進門。
不巧還沖撞了一人,那人一雙好看的眉眼卻并不友善的打量著我,透出幾分嫌棄。
我向他施了一禮,低頭道歉「請公子恕我慌亂沖撞了您,向您賠個不是,還望公子勿怪。」
那人立即收回目光,「無...無妨。」倒是有些慚愧。
我行了禮,便進門尋了個角落坐下,循著禮數,端著儀態,心里卻是慌亂不已。
宮宴,就是各家待嫁小姐爭鋒的時候,練了十余年的琴棋書畫便成了她們的武器,用來俘獲那些少年郎。
她們嘰嘰喳喳,你唱我和,分外吵鬧了些。
我只縮在一隅,麻木的看著他們,意外的,發現那人也在角落里坐著,顧自飲著酒,模樣倒是俊朗。
若是被那些世家小姐瞧到,定是要爭破頭吧。
那人便是齊昭,昌平長公主的嫡孫。
第二次見面,他正中新科榜眼,變化大的讓人不敢認,舉手投足間都帶著文雅。
我與迎柳恰經過百珍樓,樓主要他這位才子為樓題字,我頗感興趣,便要馬夫停了車。
不得不說,齊昭寫的一手好字,洋洋灑灑一篇佳作便生了出來。百姓們贊賞,歡呼,背誦之聲不絕,如此才子,我何德何能相配?
我招呼馬夫駕車,離開了這一片熱鬧,不遠處瞧見錦繡糕點鋪,爹爹甚是喜歡這里的蓮花酥。
見我目光盯著糕點鋪,迎柳十分懂事的說「相爺最是喜歡這家的糕點,奴婢下去買一些吧?」
我點點頭,很是感謝迎柳。
等了好久都不見迎柳回來,心下著急,便掀開簾子望著糕點鋪,卻不想,沒看見迎柳,倒是齊昭湊了過來。
我正欲放下簾子,他一手抓住我的手腕,溫熱的感覺自他手心傳來,我想掙開,他卻握的更緊,我霎時羞紅了臉,帶著怒氣瞪著他。
他不為所以然,還笑著看我,好看的眸子彎的像月牙,他說「如果姑娘不愿意,可以悔婚的。」
我搖搖頭,平定下氣息說「不悔。」
他笑的更開心了,松開了我的手,看著我微紅的手腕,滿意的說「失禮了。」
我未再理他,放了簾子,迎柳蔫吧著回來了,一看她這樣,就知道她沒有買到。
「小姐,迎柳沒用,沒有搶到蓮花酥。」清澈的眼睛說著就要續上水霧。
我瞧著甚是可愛,伸手捏了捏迎柳肉乎乎的臉,「無妨,左右爹爹也不差這一口,別傷心了,嗯?」
還不等迎柳收回水霧,就有人笑盈盈的從簾子外遞來了一份糕點,那人說「若是想吃,我每天都送到府上。」
我頓了一會兒才伸手接過,道了謝,又連忙抓過銀子放在那人手上,催促車夫逃一樣的離開了。
路上迎柳還不忘揶揄我「小姐的臉瞧著比劉嬤嬤種的花還要紅呢。」
我......
于是第二日,便有了圣上的那道賜婚。
日子過得流水一樣快,眼看著婚期就到了,那件上好的婚服緊趕慢趕總算是沒誤了日子。
我著那身釵鈿青綠禮服給爹爹看時,爹爹險些落了淚,嘴里一直念著好...好...好。
我不知道爹爹是念及了娘親,還是想起了長姐,我只知道,我大概是幸福的。
三月初二,丞相家嫡二女十里紅妝嫁于新科榜眼齊昭,鑼鼓之聲響了半個京城,喜糖喜酒不絕,真真是風光至極。
吃酒之余,大家聚一處不免打諢,說丞相府大方氣派,這新郎官啊,更是了得,祖母是昌平長公主,父親更是侯爺,偏偏要放著襲承的爵位不要,棄武從文中了榜眼,另劈門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