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總歸,我是欣喜的。
馬車停在了丞相府門前,齊昭扶我下了車,下車后我想收回手,卻被他緊緊的攥著,只能作罷。
爹爹已經等在正堂了,我看到他的鬢發又白了許多,看到我后卻還是露出慈祥的笑。
齊昭和我向爹爹行禮請安,之后便一直拉著我的手,爹爹的目光也落到了此處,笑意更濃了些,我也就沒再試著松手。
期間爹爹問了我們一些瑣事,大多是要我們夫妻和睦,舉案齊眉,齊昭很是配合,連連稱是,我瞧著爹爹對他很是滿意,之后又一起用了飯。
飯后劉嬤嬤過來同我說「姑娘走的匆忙,奴婢打掃屋子的時候發現許多物件,想著盼星星盼月亮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見著姑娘,現下可是有著機會了,隨奴婢去看看有什麼貴重的物件落下了吧。」
我向爹爹請示,爹爹朝我點點頭,柔聲道「去吧。」
正欲起身,我猶豫了下,還是跟齊昭說了聲「夫君先同爹爹說些話,我和嬤嬤去看一看。」
齊昭勾唇「嗯,都聽娘子的。」
我未再理他,隨劉嬤嬤去了我未出閣時的屋子。
劉嬤嬤給我看了一件件東西,大多都是些身外物,我的嫁妝里就有不少,這些倒顯得可憐了,劉嬤嬤還在絮絮說著,我的目光卻停留在書案前的狼毫筆上。
我自小對書法情有獨鐘,別家姑娘都在鉆研舞藝琴弦,我卻央求著爹爹教我寫字,尋上好的字帖,長姐笑我以后不會成了個代筆,我還與她慪氣,說寫字比跳舞彈琴繡花好的多,長姐順著我說「對對對,我們明珰最懂風雅了,別家姑娘不懂其中趣味。
」
一顰一笑似在昨日,好像我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小孩。
劉嬤嬤見我發愣,看著書案,輕輕嘆了口氣,「大姑娘也離相府好久了啊。」
是啊,長姐都出嫁六年零三個月了。
那根上好的狼毫筆是長姐做了皇后賜給我的,我卻從未用過,起初是舍不得,之后是心疼。
我挑了幾個物件帶著,劉嬤嬤用心收拾這一場,我不忍讓她寒心。
再回到正堂,卻見兩人的氣氛有些嚴肅,我剛坐下,爹爹便舒展了眉心,笑了起來。
我看向齊昭,他也是一臉高興,他行了個標準的后輩禮,誠懇道「岳丈大人放心,我定護好明珰。」
主座上的爹爹清明的眼中此時有些混沌,他緩緩開口「你守諾也好,不守諾也罷,我不在意,哪天我的明珰想回家了,你只要完完整整的將她送回來就行。」
齊昭未起身,鄭重應了聲「好。」
我何其有幸有這樣疼愛我的爹爹,又有如此驚才絕艷的稱心郎君,我想,大抵天底下不會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可若長姐有我一半好運,就好了。
回齊府的路上,我不知何時睡著了,醒來時已在床榻上躺著了,齊昭就坐在我床邊,靜靜又小心地看著我。
「醒了?餓了嗎?我讓廚房做了清粥。」他說話時聲音有些暗啞,更顯得磁性低沉了些。
我順著他的手起了身,看著齊昭那張好看的臉,心里歡喜的緊,肚子的確在叫了,我點點頭。
齊昭揉了揉我的頭,讓我等一下,我便坐在凳子上乖乖等他回來。
齊昭再回來時,手里多了一碗粥,誘人的香味先他一步飄了過來,我眼巴巴望著他,他卻故意吊我胃口,不肯讓我喝。
他充滿蠱惑的聲音響起「娘子親我一口,我就給你喝。」
剛睡醒的迷糊感逐漸消退,我一時愣住,頗感為難,好在齊昭沒有再戲弄我,我如愿喝了那碗粥,味道很是不錯。
齊昭一直都在盯著我看,我小心的開口「夫君吃過了嗎?」
「想吃,沒吃到。」
我的臉不爭氣的紅了。「那...那夫君...要不再去廚房看看。」我越說越小聲,最后怕是只能讓自己聽見。
他彎了彎眉眼「無妨,我不餓的。」
齊昭起身要走,我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也站了起來,抱住了他的腰,我閉了眼說「齊昭,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他有些意外,我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一頓。
他喉結微動,聲音有些干澀,他說「好。」
我和齊昭便這樣睡在了一張床上,但也只是躺在了一張床上,我側頭看著他,心中描摹著他的輪廓,他一個翻身,將我摟在懷里,「別看了,睡覺。」
「哦。」我小心地伸手抱住他的窄腰,只隔了薄薄一層布料,能清晰的感知到他衣料下皮膚的溫度。
我將要入睡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齊昭說了一句「明天我為你作幅畫吧。」也不知是夢還是現實,再之后我便沒了意識。
第二日,我醒來后齊昭已經走了,迎柳見我醒了,便來伺候我梳洗,小丫頭臉一直泛紅,我便知道,她又是有了些歪想法。
吃早飯的時候也沒見到齊昭,我一直心不在焉,草草吃了幾口,想著昨晚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夢。
索性我就坐在蓮花池中心的亭子里等著,若是夢,倒也有個理由。
誰知這一坐,便坐到了傍晚,期間還睡了一覺,做了個夢,夢見了我與齊昭的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