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真心喜歡她,就該離她遠點,免得本宮看著心煩。」
「兒臣謹記在心。」
我將愛意小心藏起,唯恐傷了他人。
強迫自己忘記,一日不行便兩日,兩日不行便三日,三日不行便日日。
年少的歡喜,又怎能輕易抹掉。
我知道她在笑,就足夠了。
三個月后,母后重病纏身,太醫說母后氣血虧空,身體損耗太大了。
母后卻異常平靜,像是在聽無關緊要的人。
我守在母后身邊,守在唯一愛我的人身邊。
母后揉著我的頭,像小時候一樣,「你這麼軟弱無能,怪母后。」
「母后也想過,要是不入宮的生活會怎樣,母后沒得到過情愛垂憐,卻看到太多受情所困的妃嬪。」
「所以稷兒,萬不該因情而做蠢事,母后這一生要做就做最尊貴的,步步為營,你可別教母后失望。」
我只覺得害怕,又怨恨自己無能。
父皇到底來看了母后,母后強撐著起來,她總要把自己最要強的一面給父皇看。
可父皇最厭惡這般,他喜歡柔柔弱弱的,最初的母后。
但也正是他,硬生生把母后逼成這般要強。
母后出殯的那天,我又見到了申明姝,她一身素衣,縮在角落虔誠的對著母后拜了拜。
坤寧宮冷冷清清,我常坐里面發呆,一坐就是半日。
許是母后對我刺激太大,我的政論竟然受到了父皇的贊賞。
更讓我驚訝的,是申相上書讓我盡早確立太子妃人選,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父皇默認了申相的提議,讓我挑選。
我聽說申相打了自家女兒。
說是讓我挑選,實則父皇早已預定了人選。
太子妃是我心心念念的人,還有兩位側妃,楊家王家的人。
大婚那日,我和她拜過天地,高堂,萬民見證,載入史冊,我不知她團扇后是怎樣心境,但我是帶著歡心的。
我第一次,不羨慕李瑾,感謝我的身世。
婚房內,她安靜的坐著,安靜的像只小鹿,我們喝過合巹酒,結發為夫妻。
她從不愿多和我說一句話,我多能瞧見她哭紅的眼角,楊氏王氏欺負她,她也沒哭過,偏聽不得關乎李瑾的三言兩語。
我也試圖親近她,給她許多新奇的小玩意兒,她只會說:「謝謝太子殿下,臣妾很喜歡。」
眸子里仍是無波無瀾。
身旁的小廝同我說,我對太子妃越好,兩位側妃就越欺負她。
原來我這欲加之愛,成了她的欲加之罪。
我不敢再如往常那般明顯,我不舍得她難過。
我在自私和愛意中徘徊。
春闈狩獵時,她見到了李瑾,我害怕極了,只想把她藏起來,永遠不要見到李瑾。
我心虛的不顧禮儀的沖過去,強拉著她的手,甚至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淚花,我還未開口,她規矩的,禮數周全地道:「康王殿下安好。」
還回應性的握緊了我的手。
李瑾也沒了之前的瀟灑模樣,輯禮道:「太子妃安好。」
這是他們說的最后一句話。
我于心不忍,接過李瑾給的那只白貓,他說姝姝以前喜歡貓兒。
那只算不得名貴的白貓,被我關了三天,餓的瘦弱極了,我最終還是帶去給了她。
她很開心,抱著那只瘦骨嶙峋的貓兒舍不得松手,我想,我這輩子都要羨慕李瑾了。
「姝兒,你能叫我一聲夫君嗎?」
李瑾叫她姝姝,她叫李瑾瑾哥哥,我不想只是太子殿下。
她沒有回答我,我心下明了。
我轉身離開時,她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欣喜地回頭。
她說:「太子殿下心善,明姝是感激的,我是皇上定的太子妃,您是太子,自然是我的夫君。」
「是啊,你是我的太子妃。」
日子就這樣稀疏平常的過著,父皇駕崩,我理所應當做了皇帝,她變成了我的皇后。
李瑾主動請旨去邊境,我順勢答應了。
關雎殿傳來消息,皇后大病了一場。
我去看望時,她倚在軟塌上睡著,眉心并不平坦,我小心地撫了撫她的發,她動了動貼在我的手上,我的心跳的很快,但又害怕吵醒她,努力平息著。
她的睡顏很好看,沒有楊氏跋扈,不抵王氏嬌柔,溫溫潤潤,只覺歲月靜好。
我知她定不想睡醒見到我,趁著她未醒,趁著我還保留幻想,悄悄離開。
那只白貓在她的照顧下胖了好多,瞧著也好看了。
我每次去御花園,都能瞧見她和白貓的身影,于是每次去后宮,都要路過御花園。
她母親走后,她便不常出來了,我記她家中有一小妹,便讓她們說說話。
我讓大太監交代了守門侍衛,只要是申家的人,都要放行,有無宮牌都一樣。
她向來心思剔透,親自做了碟糕點送至御書房。
她說:「家中小妹愛吃,便時常做,臣妾手藝不如御膳房,陛下莫怪。」
我吃的毫無形象,甚至味道都不大能嘗出來,只覺得甜至心尖,「甚好甚好。」
我激動的一整晚沒睡著。
后來她有意無意的提起長公主的孫兒齊昭,我便知道她為她的小妹選好了夫君。
如她所愿,我賜了婚。
聽聞兩人如膠似漆,小丫頭進宮看望姐姐也要夫君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