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是誰在背后胡言亂語,說,本該馳騁沙場的宋將軍被我這個昏君搞進了后宮,
將他折磨成了全職夫君。
眾人都為宋叔夜鳴不平,罵我是渣帝。
真的,我謝謝眾位愛卿!
民有冤,尚有官可證清白,可皇帝蒙冤,只能啞巴吃黃連。
我折磨宋叔夜?到底誰折磨誰啊!
我睡覺時他起床,我夾菜時他轉桌。
我喝茶時他先喝,我講話時他嘮嗑。
毫不夸張的說,自他進宮以來,我都沒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現在宋叔夜要同我和離?于公來講不可能,于私來講,他想的美!
6
聽聞宋叔夜和我鬧和離回了將軍府,兩撥大臣連夜進宮來向我進言。
第一波是來朝宋叔夜說話的。
「雖這是陛下家事,臣本不該參言,但請陛下為了朝堂安寧,請陛下接帝夫回府。」
第二波是一向最喜歡揣摩我心思的。
「陛下,君王自古就是三千佳麗,而帝夫如此專橫,實在是以下犯上,有失夫德。」
然后第一波來的大臣被我罰了三月俸祿去搬磚修繕城門,第二波的大臣賞金賜玉,還加了一波年終獎。
我得讓朝堂上那些家伙知道,他們吃的飯到底是誰家的。
我也得讓宋叔夜知道,他和我鬧,以后會是什麼下場。
7
整治完朝堂上那些老家伙,我心情舒暢的很,盤著腿在龍椅上一邊批奏折一邊吃葡萄。
心里還想著,倘若有一天真能休了宋叔夜,要在后宮給自己搞個什麼樣的可心人。
我想的正入神,宋叔夜身邊的貼身侍衛來了。
呵,你看,宋叔夜還是怕了。
我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頭也未抬:「怎麼,你家主子舍得回來了?」
侍衛看了我一眼,嘴角抽搐道:「不是,陛下,將軍是讓臣來取件東西。」
「取什麼?」
「宋將軍明日要去城郊參加春獵,讓我來取他的彎弓。」
「砰」的一聲,我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好,好一個宋叔夜。
誰不知我大東朝的春獵,就是一場適齡單身男女的大型相看活動。
「陛下,您沒事吧?」侍衛要來扶我。
「無礙。你去取弓吧」我大手一揮,佯裝若無其事從地上爬起來。
8
當夜,我在床上輾轉反側。
一閉眼,腦子里全是宋叔夜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場面。
我精神抖擻地挨到了天明,忽然貼身女官邁著雀躍的步伐來稟:「陛下,柳尚書快到京城了。」
額,我一咕嚕從床上爬了起來。
我差點忘了,今日柳硯臺回京!
我趕緊喚人:「快來給寡人更衣。寡人要親自去城門迎接他。」
我同柳硯臺自幼相識,說一句青梅竹馬不為過。
柳硯臺膽子很小,年少時,我特喜歡捉弄他。
無論是在他去國子監的路上披張白布扮鬼,還是在他生辰時送只大蟲子作禮物,他都能嚇得哇哇大哭。
但每每哭完之后,他要是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還是第一時間會給我送過來。
我們從六歲相識,一起長到了十六歲。
如果不出意外,他娶夫人我都是要去一起迎親的。
但父皇在位時,不知他父親哪里惹了我父皇,害的全家都被貶到了蜀地去。
這一走,就走了八年。
如今,他終于回來了。
9
春光和煦,滿城的柳絮似一場冬日的大雪。
我換了身便裝在城門等柳硯臺,順便買了份油餅子在旁邊啃。
沒等一會兒,遠處行來一輛馬車。
我抬袖擦了一下嘴上的油,只見車簾被一只修長的手掀開。
簾后之人,面容清俊如謫仙。
他瞧著我出現在城門,有些呆愣,不過也只是一瞬,他就反應迅速,下車快步朝我走了過來。
他抬手向我行禮,聲音溫和:「臣參見陛下。」
一身緋色官袍在這滿城飛雪中,奪目的很。
「柳愛卿快快請起!」我幾步過去激動地將他扶起來。
瞧著他清瘦的身影,忍不住蹙眉道:「你這幾年是沒吃飯嗎,怎如此清瘦。」
說著隨手將手上吃到一半的油餅分給他一半。
柳硯臺拿著油餅卻含笑瞧著我:「陛下擔憂了,臣這些年在蜀中過得很好。」
聽他這樣說,我更是覺得心中有些酸澀。不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此后我罩著你。」
這樣一句簡單的話,不知怎麼戳中了柳硯臺,他的的眼竟有些泛紅:「謝陛下。」
多年未見,柳硯臺見著我有些生疏和客套。一路上都是我問他答。
但話題結束,他又怕我無聊尷尬,給我講蜀中的風俗異事。
一路閑聊,待馬車快行至皇宮時,我驀然輕聲道:
「柳愛卿,你喜歡打獵嗎?」
10
我撬了早朝,帶著柳硯臺去城郊打獵。
等到達圍場之時,場上正在舉行射柳活動,十分熱鬧。
我目光在人群里快速掃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圍場正中間的高臺之上。
臺上之人,一身干凈利落的藏藍勁袍,張弓持箭,對準了對面的楊柳。
「宋將軍也在此。」身側柳硯臺有些詫異。
我抿了抿嘴唇,沒回話,只是淡淡瞧著高臺之上的宋叔夜。
挺拔如松,瓊枝一樹,他拿弓箭的樣子比拿殺豬刀要好看的多。
不過,看來他最近倒是在將軍府過得自在舒心的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