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宋叔夜手中箭要離弦,我想都沒想,搶在他前將箭射出,
隨即縱馬過去,一把接住了被射斷的柳枝。
驀然有人搶了宋叔夜的風頭,場上眾人不由驚嘆,視線皆齊刷刷向我看了過來。
宋叔夜的視線也隨之落在我的身上。
我揚起嘴角得意地朝他揚了揚手中的柳枝,等著他過來給我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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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如此拉風牛掰的操作,沒能讓宋叔夜沒搭理我。
他只是輕輕撇了我一眼,隨后看了一眼在一旁等我的柳硯臺。
待到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時,我清楚看到他面色漸沉,劍眉下的雙眸如寒星。
這個人真的是大膽放肆的很!
我搞不懂都過了這麼久了,宋叔夜竟敢還對我擺臭臉。
也還沒來的及搞懂他為什麼一見著我就冷臉,就瞧著他徑直朝著柳硯臺方向走去。
我心頓時不由咯噔一下。
宋叔夜知道我和柳硯臺一向交好。
這莫不是不敢對我下手,就要去找柳硯臺的麻煩?
柳硯臺這等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文官,哪是宋叔夜粗魯之人的對手。
哎呀呀,我思及此處,不由趕緊策馬掉頭朝柳硯臺奔去。
誰知,還未走出兩步,不知哪里來的一只箭直直朝著宋叔夜同柳硯臺二人的方向飛了過去。
瞬間,我心都蹦到嗓子眼了!一陣未知的恐懼自心底深處爬起。
「小心!」我大喊一聲,沒有任何猶豫就要撲過去美救英雄。
但我反應太過激烈,動作太過夸張,自己先從馬上摔了下去。
結果,柳硯臺宋叔夜二人沒有受傷,我掛彩了!
12
彼時我猛然這麼一摔,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額頭上似有溫熱液體沿著眉骨流下來。
隨后隔著眼前模糊的血液,一張剛毅冷峻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宋叔夜扶著我半靠在他身上,劍眉緊蹙檢查著我額頭的傷口。
他略微冰涼的手指小心翼翼挨著我的額頭,手腕處的袖子輕輕掃過我的面頰。
一時間,我心竟有些慌,趕緊掙扎著想要自己爬起來。
宋叔夜卻一把按住我的肩頭:「陛下放心,你的柳尚書沒事。」
……
宋叔夜拿出白布,捂住了我額上流血的傷口。
我眼睛里瞬間蒙上一片水漬。
他低眉,語氣聽著嫌棄卻又似安慰:「只是磕了條小口子。你哭什麼?」
我淚眼看著他,哇一聲哭了出來:「宋叔夜,寡人腿痛。」
宋叔夜的臉色瞬間就白了,一把將我打橫抱起翻身上馬回城。
13
當天晚上我沒回皇宮,宋叔夜直接將我抱回了將軍府上。
太醫走后,我瘸著腿躺在床上痛的齜牙咧嘴。
宋叔夜端著碗一邊吹著勺中的藥汁,一邊說我風涼話:
「恭喜陛下,現在得償所愿了。」
我抬眼:「得什麼償,如什麼愿?」
「時隔七年,陛下終于找法子讓他回來了。」
「什麼?」
宋叔夜目光凝在我臉上,薄唇微抿:「出城親迎,為救他摔馬。柳家以后必定對陛下肝腦涂地。」
我手指一顫,面上卻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宋叔夜你有病是不是,你別老拿你陰暗心理來揣測我的坦蕩胸懷。」
宋叔夜卻垂眸自上而下掃了我一眼,長眉挑了挑:「嗯……的確是胸懷坦蕩。」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話語含義,面頰微熱,「你無恥」
「張嘴。」
「張你……。」
我開口想問候他大爺,宋叔夜已經十分熟練將盛滿了藥汁的勺子快準狠的送到我嘴里。
滿口都是苦味兒,我眉都擰在了一起:「宋叔夜,你放肆!」
14
我正要再次和宋叔夜掰扯的時候,門口處一個錦衣小團子一進屋就朝我撲過來:「娘親,娘親,娘親安。」
我瞬間火氣全沒了,只是笑著伸手抱住羲和:「將軍府好玩嗎?」
羲和拽著一枝杏花別在我耳邊,點了點頭:「好玩,娘親是來接我和爹爹回去的嗎?」
我抬手將耳邊的花朵取下來,看了宋叔夜一眼。
宋叔夜卻恍若未聞,只是拉開羲和:「好了,你娘腿受傷了,別鬧她。」
當夜,羲和嚷著要和我睡。
我還沒吱聲,宋叔夜拎著他到一旁:「她睡覺掀被子,你感染風寒怎麼辦?」
羲和不知從哪里學了些胡話:「爹爹怎麼不怕感染風寒?爹爹分明就是想一個人獨占娘親。」
我柳眉一挑。
宋叔夜卻一臉冷淡拎著羲和出門:「愈發沒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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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完羲和,宋叔夜很君子地來安頓我:「陛下在此,臣去書房。」
我累了一天,著實有些困意,疲憊道:「那等我睡著后你再去睡,你給我打打蚊子」
宋叔夜不得不在床邊的矮凳坐下來給我打蚊子。
我閉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等到半夜醒來時候,身上好好蓋著一層薄被。
而宋叔夜依舊坐在我的床邊,以手支頤,合眸睡著了。
房中燭火明明晃晃散落在他的臉上,時光像是在這一瞬間回溯。
我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晚上。
那時候我還是公主,皇兄奉旨領兵去西北鎮壓叛亂,我喬裝混進軍營。
待發現我之時,行軍已經離開京城三百多里。
皇兄管不了我只能讓我隨行,但是宋叔夜冷冰冰將我從隊伍里揪出來:「這是去打仗,又不是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