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我和宋叔夜成婚后一直分床而睡,但試想,你心上人每日都在你面前晃蕩,還同你住一個屋。
這你能挨的住?
所以四年前的某個晚上,我故意在他的酒水里下了些藥。
宋叔夜是個有血性有原則的人,即使被藥迷得七葷八素,卻還是無誤地跳到了冷水池子里泡著,意圖保持清醒。
但是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撂倒,豈能如他愿?
他去泡冷水澡,我也脫了衣服跟著他一頭扎入了水池。
起先他還推開我,但是一推兩推三推,水池子里的水逐漸溫度上升,就改推為抱了。
我承認,我手段齷齪了些。但他不喜歡我,我又覬覦他,能咋辦?
當皇帝的,還怕得犯罪不成。
待米已經煮成漿糊了,宋叔夜清醒過來。
我打死不承認是自己先起色心,披衣端坐在床上反咬:「宋叔夜,你大膽,竟敢覬覦寡人,嚶嚶嚶……」
或許我常年在他面前都是拽炸天的形象,忽然流眼淚珠子,他一時間有些無措,只能請罪。
「臣冒犯陛下。」
「冒犯寡人該是死罪,可……」
我瞥他一眼,吸了吸鼻子佯裝無奈道:「哎,也罷,事已至此,宋將軍答應我以后好好和寡人過日子,行不?」
宋叔夜目光浮在我的面上,半晌,他點了點頭。
我又抹了一把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水漬:「宋將軍要一直在寡人身邊保護寡人,行不?」
「臣奉命。」
「宋將軍要一直一直呆在后宮,行不?」
宋叔夜略微有些猶豫。
我撇了撇嘴做勢又要仰天長嘆,他這下臉色凝重了,最后點了點頭。
20
自那之后,宋叔夜因為對我的愧疚,對我的態度著實好了不少。
我嫌御膳房做的膳食不好吃,他親自下廚去給我做。
我喜歡他腰間那把長刀,他便親手為我鍛造了一把。
甚至我作死抬著他的下巴捉弄道:「聽聞宋將軍古琴彈的很好,不知寡人是否有耳福?」
他也真給我彈了!
那時,我咬著朱筆趴在案頭上批改折子,宋叔夜就坐在院中的那顆古櫻樹下,骨節分明的手觸上琴弦,泠泠琴音從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那樣好聽的琴聲,我都差點覺得,執琴之人可能是有點喜歡上我了!
后來,不知怎的,宋叔夜腦袋忽然就轉過彎來了。
他鐵青著一張臉來找我算賬,我淡定的挺了挺肚子:「我有喜了。」
我現在還清楚記得,宋叔夜呆呆盯著我的肚子,那雙黑眸中明顯升起一抹光亮卻又沉于平靜。
「陛下,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我從前沒去多想他這句話,羲和出生后,他一直盡心盡力照顧著他,做著一個好父親。
而今看來,估計宋叔夜從始至終都覺得,那夜我給他下藥,是為了搞個孩子出來威脅綁架他。
害!我起初的目的明明是那麼單純!
我躺在床上嘆了會兒氣,準備睡個回籠覺。
但被子,床榻,我的衣衫,整個屋子四處都是宋叔夜的氣息。
我忽然就有些心酸。
我一直想將宋叔夜栓在這京中,可我栓不住他。
帝夫的位置不能,羲和也不能……宋叔夜是真不想和我過了!
21
我心塞了一晚上,等整駕回宮時,我路過宋叔夜,輕飄飄道:「寡人可以考慮和離。但我要西北青云兩州。」
青云兩州地處西北邊境,兩州內居住的匈奴近年十分猖獗,屢次越境欺民。
我朝一直派人去鎮壓,但效果都不顯著。
雖然我對宋叔夜有情,但我同時也是一國之君。
他既然要走,怎麼著也得拿點實質東西來給我交換。
聽聞我瘸了腿,滿堂的大臣都來關心我。
見著一個個龍章鳳姿的臣子們,我酸澀了一夜的心有了緩解。
雖然我的后宮沒有了宋叔夜,但是我的朝堂有大把的愛卿吶!
貼心的柳硯臺給我做了一副拐杖。
新晉的探花齊禾給我上奏折,讓我安心靜養。
御史大夫更是顫抖著手向我請罪。
「是臣有罪,沒有盡職好好規勸陛下,不該讓陛下去圍獵。」
一片殷切關懷中,唯有早已在家養老的八十歲太傅趕了過來。
他不關心我的傷,只關心宋叔夜。
「陛下若是放宋將軍走,無疑是放虎歸山。」
我杵著拐杖,笑意融融:「一個男人換青云兩州,劃算的很。」
太傅這下不說話了,思忖了半晌,又道:「他若以后有反意呢?」
我搖搖頭,篤定道:「他不會。」
22
三月十七,我在杏園中舉辦了一場杏花宴。
一是為今科的探花慶祝,二是為柳硯臺接風洗塵,三則是為即將去西北宋叔夜送行。
我拄著拐杖入園之時,京師名宦,鐘鼎簪纓皆已到齊,就是宋叔夜的位置空空的。
我面色如常在高位上坐下來,舉杯開宴。
酒過三巡時,那個善于揣摩我心思的大臣又開了口:「陛下設宴,帝夫卻讓陛下等候,實在是失禮。」
我薄唇一笑:「此后稱宋將軍就是。」
話落,園中百官面面相窺,眼波橫飛眼。
我懶得理他們,只起身去更衣,誰料一把推開更衣殿的木門,柳硯臺竟在里面
官袍落地,正欲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