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天，決戰之日。

我與小玉在誅仙臺相遇。

兩軍遙遙對峙，氣氛是無比的肅殺。

她在魔族大軍的簇擁下，態度依舊強盛。

「只要殺了你們，這天地間就是我的了！」

我不由得想起閉關前最后一次見到她。

那天我拎著我父君釀的桃花酒，去人間向她道別。

我們兩人坐在星空之下，學著人類的樣子玩真心話大冒險。

她先抽出簽子問我：「你最喜歡的人是誰？」

我紅著臉，十分不好意思地小聲說：「青瀾。」

她郁悶地把簽子一扔：「真是一點都不意外的答案。」

我也抽出一根簽子問她：「人生中，你最慶幸能遇見誰？」

我有些好奇地看向她。

她跟我不一樣。

她在人間度過漫長的時光，認識過無數的人，總有一個在她的生命里留下過更深的刻痕。

果然，她的目光變得有些不自在。

卻還是緩緩吐出了那個名字。

「白黎。」

——我沒想到，她說的是我。

此時，她以攻擊的姿態與我遙遙相望，神志皆失，不帶一絲感情。

我亦舉起劍對著她。

我們都抱有同樣的決心，把對方殺死的決心。

我以為最后是我先做到了。

沒有猶豫，我把手中的劍刺入她的腹部。

看著喧囂的戰場因我這一劍進入瞬間的停滯，我長舒了一口氣。

但緊接著異變突生。

小玉背后的黑光變得更盛，伴隨著她囂張的大笑：「哈哈哈哈，這樣可殺不死我！」

我重重挨了一擊，「噗」地吐出一口血。

眾仙的臉色隨之大變。

便在這一瞬我恍然意識到，這股由精怪們生成的邪惡之氣，我殺不死它。

眾仙們茫然驚懼地看著我，他們或許想到了被魔族戰勝后的下場。

而我的腦海里最后閃現的是碧華靈君。

或許現在最后只有一個方法了。

既然殺不死，只有困住他，就像碧華靈君一樣。

用我的靈體，用我的上神之力，永遠地困住他。

我陡然現出本體。

巨大的九尾狐仰天咆哮，我用尾巴扯住掙扎的小玉，向著誅仙臺縱身一躍。

黑暗的侵蝕，我瞬間感覺到了。

如寒冰刺骨般的冷，如尖錐剔肉般的疼。

我能感受到我的身體一片片崩壞，我的意識一點點下沉。

但就在我即將墜入深淵的時候，被接住了。

接住我的是一團火，一團赤紅如蓮的火。

意識的最后，留在我腦海里的只有一句話。

「小狐貍，我還挺喜歡你的。」

29

回憶如潮水向我涌來，我終于記起了所有的事。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凌淵懷里。

他周身燃著一團紅色的火，一時讓我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青瀾？」我喊出另一個人的名字。

「嗯。」他應了一聲。

我的眼眶霎時有些溫熱。

至于他為何在這里，又為何成為凌淵這些事情我都不想去想了。

他還沒死，這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青瀾的手撫上我的臉，擦干我眼角的淚。

「先別哭，事情還沒有結束。」

我一愣。

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我看到了一只貓。

一只黑色的貓。

那只貓慢慢變化，變成一個女子的身影。

趙玉。

她得意地朝我們笑著：

「三萬年，你們殺不死我的。」

回答她的是青瀾：

「三萬年前確實殺不死，現在卻不一定了。」

他說著，陡然向上發出一道仙力。

上方緊接著投下細密的陣法。

我驚訝。

忽然想到先前聚在外面的眾仙們。

他們在外面，確實是一副布陣的姿態。

青瀾低頭，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控制陣法，接下來靠你了。」

我心中一凜。

手放出仙力，幻化出一柄長劍。

法陣之力絲絲縷縷纏上小玉。

她一邊大叫「這是怎麼回事！」一邊瘋狂掙扎。

看著她姣好的面容因痛苦變得扭曲，我不由得一陣心酸。

定了定神，我持劍沖上去。

卻驀然聽到她嘴里大喊出一個名字。

「白黎——」

而此時，我的劍尖已經直直刺進了她的胸膛。

我愣在原地。

看她身后黑霧被絲絲吸進法陣里。

看她的眸光漸漸變得清明。

看她在最后朝我笑了一下：

「做得好，阿黎。」

30

一個月后，我跟青瀾來到人間。

我們走在路上，看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所以當初我父君給你的石頭居然是一個神器，在關鍵時候護住你的魂魄，然后天帝救了你，你才成了凌淵小天君？」

我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先給他吃了一顆，再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顆。

「是啊，」他含糊不清地說，「你當初跳下誅仙臺陷入沉睡，你父君把你接回青丘休養，而我跟眾仙一直研究對抗魔族的方法，總算研究出了誅魔陣，本來就打算等封印有異動時徹底除魔。」

「結果沒想到我恰好在此時醒來，而且醒來后居然失憶了，還差點讓敖冰那個小丫頭壞了大事。」我接著他的話說，「不過敖冰那丫頭，讓她守誅仙臺百年，也算受到了懲罰。」

當日之后，魔族徹底被消滅，一切塵埃落定。

安排好天上諸事之后，我跟青瀾便如以往一樣來到凡間。

我被山楂酸得咧了咧嘴，一扭頭，看到旁邊一個奶茶店，我沖青瀾指了指：「我要芋泥波波，全糖加冰。

」

他聽話地去買。

我看著他半生不熟地用手機點單，旁邊立刻有小姑娘湊過去：「小哥哥，能加個微信嗎？」

我迅速竄到他身邊，對著小姑娘冷臉。

「不好意思，名草有主了。」

小姑娘訕訕離開。

我接過奶茶，拉著青瀾的手正要走。

卻忽然感覺有東西扒拉我的褲腿。

一低頭，我看到一只貓。

一只黑色的小奶貓。

我盯著小貓發呆。

奶茶店老板娘見狀問我：「美女想要貓嗎，我自家貓下的小崽子，剛出滿月，喜歡可以帶走。」

我抬頭看向青瀾，忽然釋然般地笑了。

「老板娘，那我們就帶走它了。」

我把貓抱在懷里，給它輸送仙氣以免它著涼。

跟青瀾并排走在街上，不由得感慨。

「人族真是太頑強了，想當年仙魔大戰把世間毀得那麼徹底，如今不過三萬年，他們又發展得這麼繁榮，聽說這兩年他們還經歷了一波疫情來著。」

青瀾把奶茶遞到我嘴邊，我喝了一口后又給我擦擦嘴，順著我的話說：

「這說明艱難的日子只要熬過去了，總會有新的開始。」

我看著懷里的貓，笑了一下。

是啊，總會有新的開始的。

「但是……」青瀾忽然一個轉折。

「即使這樣我們也不能放棄修煉，這樣以后如果出現更強大的魔也好應對。」

他停下腳步，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我有些奇怪，卻還是點點頭：「說得有道理……」

他好像受到了鼓勵一般，繼續說：「為了讓我們的修煉不痛苦，為了讓我們修為提升更快，我們……」

他頓了頓，輕咳一聲，總算說出后半句：「回去我們雙修吧。」

而此時，我的臉已經通紅一片。

低下頭，小聲回應他：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