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約?
我們什麼時候有婚約。
我心里亂成了一團麻,不知所措看向了彩云,看到的也只是一雙迷茫又震驚的眸子。
「婚約?什麼婚約,若溫小姐真有婚約在身,溫家何以同我張家商談結親之事,宋公子說話得謹慎些,一家女許百家,怕是對溫小姐名聲不利。」
宋函沒理他,一雙堅定的眸子定定地看向了正堂前坐著的我父親。
「溫伯父,不知您可還記得宋函一介白衣時,您同我之間的約定,宋函幸不辱命,如今已有功名在身,煩請將小女嫁于我,宋函必將珍之重之,厚愛一生。」
父親的手都在抖。
我能看到他臉上的模樣,既欣慰高興又有些古怪。
后面的事情便是一團混亂。
而我的心也如一團亂麻。
廳堂內的張家自是不肯罷休,但我卻從未見過宋函如此不講道理的樣子,言之鑿鑿。
他不愛爭吵,但此刻似乎是將前二十多年所有的架都吵完了。
父親老臉通紅,向張家道了歉后,好聲好氣將人給送走了。
張家即便不愿,那也無可奈何。
既無下聘,媒人也未有上門,只是口頭之言,溫家即便反悔,那也只是多損些面子。
張家走后,宋函似乎是急不可耐,下一刻便從懷里摸出了庚帖,加上帶來的媒人,打算今日便將事情都定下來。
「此事本當請母親出面方才合規矩,但溫宋兩家比鄰,溫伯父想必也清楚宋函情況,如今這般雖說孟浪,但也請溫伯父體諒一二,宋函對溫小姐無半絲不敬之意。」
他將庚帖恭敬地遞了上去。
父親手有些抖,正準備接過時,被我打斷。
「父親等等。」
我急急地從屏風后奔了出來,許久未見,他望向我的眼睛灼熱得嚇人。
側了側頭,我避了避他的目光,在父親跟前溫聲說道:「父親稍緩,可容女兒同宋公子單獨說幾句。」
父親嘆氣,但到底沒說什麼,一揮手,眾人悉數退避開來。
廳堂內只余我同他兩人。
13
我看著他的臉,有千言萬語又像是無從說起,最后只化作了一句:
「你怎麼回來了?」
他一貫溫和,此刻卻顯得有些惱:「不回來,難道看著你嫁給別人嗎?!」
聽他這話,想著那夜我問他的話,我也惱了,眉一皺:「你既又不準備娶我,我又為何不能另尋他人!」
「我心慕你這麼多年,又如何不想娶你,還是溫如月!你除了我還想嫁誰!」
他咬牙切齒,隱約還能聽見牙齒磨礪間的吱呀聲,惱意下皆是后怕。
我心頭一動,沒再說話。
「若不是溫大哥遣人同我說了一聲,只怕我還被蒙在鼓里,京都到蘇州這迢迢千里,我每夜都在后怕,你若真嫁給了旁人,我又當如何?也是幸好趕上了,若是真等溫張兩家交換了庚帖,事情成了定局,那你要我如何?」
「若真成了定局,那你又當如何?」
「真成了定局……」
他頓了頓,像是咬了咬牙:「搶!」
一個搶字,落地有聲,撫平了我這些日子里全部的惶恐和心酸,不由得眼眶有些潤。
觀他風塵仆仆的樣子,便知他這一路絕沒有好好休息過,他是何等注意整潔的人,此刻袖口破了卻都無任何知覺。
「你同惜顏……」
「我……」宋函苦笑,像是明白了其中癥結,放緩了聲音:「月兒,我們相伴數年,一起長大,你難道還不清楚我的性子嗎?認定了絕不會放手,即便撞南墻也不退。
」
「惜顏很好,但我對她只是對待表妹……我待她也沒什麼不妥之處,到底是哪里讓你誤會了?」
我啞口,眼神閃躲:「可我問你娶不娶我,你又為什麼不答應我?」
宋函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月兒,我如何敢!一身白衣,毫無功名在身,家母早亡,我在家中被冷落的情況,你也不是不知曉,這樣的我,又怎麼敢對你隨意許諾未來。」
「你應當知道,我不在乎這些!」
「你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能不給!」 他攥了攥手又松開,眼眸里寫滿了溫柔的神情:「如果你注定要跟著我吃苦,那麼我寧愿你高懸在天上。」
「那如果你沒有考中,你就準備放棄我嗎?」
我的聲音很輕,卻好似驚雷一般,他的臉上露出了糾結、不舍的樣子,轉而又化了開來,像是賭氣一般地說道:
「沒有如果,總之我考中了,我可以照顧好你了。」
「那你愿意嫁給我嗎?」說到最后一句,他顯然很有些緊張。
即便我想他知曉我的答案。
我眼眸含著淚,彎起了唇角:「我愿意。」
他也笑了。
宋函很急,兩家本就比鄰,婚事商議更是極快。
蘇州城內剛剛傳出風聲,眾人便見大批大批的聘禮從宋府抬進了溫府的院子里。
作為新科狀元,宋府將來數十年的依仗。
宋函在宋府內的地位水漲船高,她的繼母、兄妹即便再如何不喜歡他,也不敢再多發一言。
母親也很滿意,且不提宋函對我的喜歡,就說溫宋兩家隔得這般近,只怕是我在宋府微微皺個眉頭,溫家都能得到風聲,沒人能欺負得了我。
大婚果真是一件格外麻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