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皇后的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成為了皇上最愛的蘇貴妃宮中一個叫蘇容的宮女。
以她的視角過了一生。
苦盡甘來,榮寵滿身,子嗣環繞,帝后和睦,被稱為北涼史上最受人羨慕的皇后。
但如果,如果這個最受人羨慕的皇后不是北涼皇帝君墨的繼皇后,不用踩著我的尸骨鮮血登上去。
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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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上皇后的當晚,我做了一個夢。
夢里我成為了皇上最愛的蘇貴妃宮中一個叫蘇容的宮女。以她的視角過了一生。苦盡甘來,榮寵滿身,子嗣環繞,帝后和睦,被稱為北涼史上最受人羨慕的皇后。
我笑著醒來。
我高興非常。
太好了,這真好,真的。
古往今來,皇后持重不得圣寵,貴妃受寵沒有實權似乎已經是金科玉律了,幾乎所有王朝更迭變換中都依舊遵循著這樣的潛規則。只是沒想到如今卻能有一個打破規則的存在,誰人不說是天選之女?
但如果,如果這個最受人羨慕的皇后不是北涼皇帝君墨的繼皇后,不用踩著我的尸骨鮮血登上去。
就更好了。
當上皇后的第二天,我不慎打碎了皇上在封后大典上賞賜給我的一支金鑲玉如意。
玉碎不吉,更何況是大典天賜之物,象征著上天對皇后的看法,是為天意。
此事不僅會震動后宮,甚至很可能波及前朝。茲事體大,隔墻有耳。所以雖然我的貼身侍女錦月給整個宮人封了口,消息還是傳了出去。一時間,皇后德不配位,天降懲罰于皇后的說法隱秘卻以極快速度流傳于后宮。
皇帝來了我宮里,試探的摸著我的腕骨說些有的沒的。嘴上說些少時風月的情話,我卻看的分明,他的目光沒有一刻投注在我身上。
我麻利迅速的跪了下去。
「臣妾惶恐,實非有意隱瞞君上,只怕惹君上厭棄。前日不慎摔碎了君上賞賜之物,臣妾輾轉反側、寢食難安。如今知道宮中流言四起,更羞愧難當。今日君上便是不來,臣妾也定當前往請旨謝罪。」
「梓潼這是做何,你我少年夫妻,我知你向來賢惠大度,端莊自重,是我皇后的不二人選,這又是說些什麼呢。」君墨快步將我扶了起來,又溫聲說些寬慰的話,一聲梓潼好像如同往日一般。
只是他的手,真的很冷。冷的我忍不住從他握著的手腕開始全身發抖。
「臣妾愚鈍,難堪大任,只是如今典禮剛成,難作更改,如今望君上同意臣妾將鳳印交還太后,以償罪責。只愿從此以勤補拙,能夠從旁為太后和君上解憂。」我不敢起身,嘴上仍在告罪,只愿交出手中的權力。
這。
當然是假的。
如今的皇帝可不是從太后肚子里鉆出來的,他們這對半路母子表面上母慈子孝,實際上卻恨不得對方很快死。
只是好笑的是,這樣沒有血緣的親子關系,卻長成了兩個同樣自私自利,虛偽狡詐的人上人。
一個差不多殺光了丈夫的老婆,一個害死了自己的手足兄弟。
這是多麼偽善的兩個人。一個總要先使絆子再假惺惺的問候,以此來彰顯母性的光輝。一個恨不得把對方毒死卻為了在滿朝文武面前留下孝悌的形象而忍氣吞聲。
畢竟,兄弟都殺光了,想悌已經晚了,也只剩下孝了。
雖然我知道,他還真想孝死他媽。
豺狼虎豹,天地間兩個最相似的人,勝似親生母子。
這麼說,我大概也算不上什麼好人。
嫁了君墨,我從來不想他為何能從不甚受寵五皇子搖身一變成了太子,又是怎麼從太子華麗轉身成了皇帝。我不在乎他和我那丞相爹有什麼交易。也沒想過他左一個將軍嫡女又一個尚書千金是怎麼一房一房娶進門。
我只管守好偌大的王府,統領妃嬪、仆役,整治院內,孕育教養子嗣。
我是丞相府養出的嫡生女兒,本就是貨與帝王家,從小便是以皇子的正妻教養的。內院里的十幾年教習、培養,我當得起他所謂的賢良淑德,端莊大氣。
我說不上愛不愛他,但我把他當作我的丈夫來尊重,當做我的未來來努力。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做了那個夢的話。
我本可以。
本可以一如既往就這樣生活下去。
與我猜測的一致。
當我說要將鳳印交還太后的時候,君墨遲疑了。經過這麼多年的刀光劍影,他早已深沉的難窺內心,只是難免有些小動作顯示出他此刻猶豫的情緒。
那根握著我手腕的食指,正輕輕地摩挲著。
他當然不愿意這麼做。
好不容易從太后那個老太婆手里奪來了權,又怎麼可能就這麼拱手送回去呢。雖然他也不一定樂意我接著掌權,但兩相比較,我又變成了不錯的選擇。
只是。
只是他終究是不甘心的。他要的,當然不僅僅于此。
太后的權要收回來,我這個有個當朝丞相父親的皇后的權,他也要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