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蔣家幾代人的心血,就會徹底毀在這一代的手里。”
“你還要繼續嗎?”
顧晉西的問題問在了關鍵點上。
趙寧語抬手按眉。她也覺得棘手。
她之前嚴令蔣意不許碰蔣家的生意, 就是因為她不想讓蔣意陷在這里面。
趙寧語早晚有一天會對蔣氏集團的公司下手。而至今她之所以仍然按兵不動,恰恰是顧忌到蔣吉東和蔣意之間的父女關系。她不想讓蔣意在法律所定義的財產責任上受到任何可能的牽連。
所以當趙寧語得知蔣吉東患胰腺癌晚期的時候,她認為自己終于得到出手的機會了。
等到蔣吉東死,蔣沉上位,趙寧語首先會讓蔣意處理掉手里跟蔣家有關的所有財產,與蔣家徹底切割,確保蔣意對于那些生意沒有任何連帶責任。之后趙寧語就可以不遺余力地打壓蔣氏的生意。
然而,蔣吉東現在卻說他要把公司留給蔣意。
趙寧語對蔣吉東的厭憎更甚。
這個男人——
至今為止都是如此討厭。
趙寧語的臉色恢復平靜,她告訴顧晉西:“當然要繼續。”
“誰知道蔣吉東現在說的是不是真話。”
“退一萬步講,假如日后真的是蔣意拿到她爸爸的所有財產,那麼我放在蔣氏集團里面的這些人手,不是正好也能留給她用麼。”
顧晉西摸了摸下巴:“但我感覺,你女兒不會喜歡管理生意。二代接班往往都很困難,搞不好就是身陷泥潭。還不如像我家顧鳳麟這樣,把股票都賣掉,然后瀟瀟灑灑、隨心所欲地活一輩子呢。
對了,你女兒談戀愛了嗎?上次我聽說他們兩個小家伙還一塊兒單獨吃過飯呢,好像就是蔣吉東和我那個腦子缺根筋的哥哥一手促成的。”
趙寧語瞥她:“顧晉西,收起你腦子里面那些無聊的想法。你兒子活得這麼瀟灑,我怕他現在已經偷偷摸摸讓你當上祖母了。我可不會看著我的女兒跳火坑。”
顧晉西誒誒兩聲表示抗議:“你這叫什麼話,我們家顧鳳麟還是很潔身自好的——”
*
蔣意買了一箱紅酒。
她拿了兩瓶放在謝源家里。
這天吃完晚飯,她開了一瓶紅酒。
謝源目睹她熟練地使用開瓶器的本事。這個時候她倒不需要他幫忙了。
這個女人該不會是酒鬼吧。
蔣意坐在落地窗邊喝酒。
謝源把洗好的碗筷放進消毒柜里面。所有的收拾工作都做完了。他從廚房里面走出來,第一眼就看見蔣意纖細的身影。
她坐在地毯上面,穿著一條質地柔軟的米色羊絨連衣裙,沒有穿襪子。手邊放著一瓶紅酒和兩只高腳杯。
看起來她還給他倒了半杯紅酒。
謝源很少喝酒。
這可能跟他從小到大受到的來自家庭的影響有關。他的父母是需要每天上手術臺的外科醫生,他們認為過多攝入酒精會影響到他們做手術時候手指的穩定性,所以酒精類的飲品很少在家里出現。
謝源本人也不喜歡酒精麻痹大腦的感覺。
他更喜歡頭腦完全清醒的狀態。
但是,如果蔣意喜歡喝酒的話,偶爾陪蔣意稍微喝一點,他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生活需要情調。
他不想做一根不解風情的木頭。
謝源來到蔣意身邊,蹲下來。
她通過落地窗玻璃里面的反射看見他。
“你來啦——”
謝源嗯了一聲。
他的視線落在地上放著的兩杯紅酒上,“哪杯是我的?”謝源有點兒明知故問的意思。其實很顯而易見,其中一杯紅酒的杯口已經落有半圈淺淺的唇印,而另一個高腳杯上沒有。
蔣意抬眸和他對視。她揚了揚唇角,然后把有唇印的那個杯子往謝源面前推過去。
她撐著腦袋笑盈盈地觀察他的反應。
謝源拿走她推給他的高腳杯,像不知情似的,他喝了一口,喉結上下一滾,紅酒的液體順著喉嚨沉下去。
但是他有意無意地沒碰到杯口的那小半圈唇印。
蔣意本來揚起的眉眼這會兒又落了下去。她小聲嘟囔了一句“沒意思”,然后伸手拿起旁邊那一杯沒人喝過的紅酒,嘴唇抿上去,喝了兩口,再度在杯口上面留下一個清晰的唇印。
“我們來玩游戲吧。”她提議說。
謝源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蔣意:“規則就制定得簡單一點兒吧。搖骰子。誰擲出六點,就可以問對方一個問題。如果不肯回答的話,就要喝酒。”
謝源考慮到自己的酒量可能很差勁,所以他果斷地決定堵住漏洞,對規則作出了更進一步的明確定義:“一次只喝一口。”
蔣意同意。
規則制定好了。然而新的問題隨即出現:家里沒有骰子。
“這個好辦。”蔣意指了指放在不遠處的手機,“我們可以用微信表情包里面自帶的骰子。”
謝源:“……”
她的思路果然很靈活。
他起身,把桌上他和蔣意的手機拿過來。
于是兩個人開始在聊天窗口里面輪流發送骰子表情包。
謝源發了兩輪之后,頓時覺得自己該不會是剛剛只喝了一口紅酒就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