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一遍告訴我,男人最會做戲。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我溫柔的念著這句詩,將合衾酒一飲而盡。
人心易變這個道理,我從小就懂。
所以我對他的真心,并不抱什麼希望。
我與他成親三年,是京城里拿得出來講的佳話。
公子們都贊我溫柔賢淑,對他關懷備至。
姑娘們都夸他雄才大略,對我一往情深。
三年,他沒有納妾,沒有紅顏知己,唯我而已。
因此他也被群臣百姓稱贊,說他自持上進,從一而終,威望更甚從前。
蕭歲常常不假思索的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在我再一次獻策給他,讓他安頓好了江南水患的災民,被圣上大加贊賞的時候。
他將我環進懷里,打趣道,“我娶的不是持家的娘子,我合該是娶了個臥龍先生回家啊。”
聽到這里,我捂著嘴笑,“夫君又打趣我,妾身可不該自比臥龍,倒是我覺得夫君可堪比太宗。”
身為儲君的他聽到這里,便看著我笑起來。
他喜歡我,因為我懂他。
他喜歡我,因為我懂事。
他喜歡我,因為我懂時局朝政。
卻唯獨不因為我是我。
只是,在這遭圣上讓蕭歲監國之后,在皇后娘娘的多番施壓下,他松口答應封在側妃,但要我同意。
蕭歲同我說這些時,我正坐在芙藻院里曬太陽練字,臨摹的正是蕭歲的字。
“月兒你放心,我只是為了糊弄母后,我心里只有你,而且母后也說了,就算這側妃有了孩子,以后也是養在你膝下。”蕭歲圍著我轉,變著法的哄我。
“月兒,你別傷心,我心里只有你。
”他蹲下來握著我的手。
我沉默了許久,隱忍道,“夫君,我都明白。你身為儲君,怎麼可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呢?我決定嫁給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只是成親當日,你同我說那些話的時候,我真的好感動,但……月兒怎麼能讓夫君為難?也是月兒肚子不爭氣,全憑夫君做主……”
我輕輕抽泣著鼻子,恰到好處的抬眼望見了蕭歲眼里的內疚。
他將我抱進懷里,“月兒,都是我不好。”
因著心中愧疚,他又拖了半個月,不愿納側妃。
最后皇后一紙詔書,那側妃還是被送進了太子府。
6.
眼見那側妃被送進太子府,妙兒對我道,“太子妃,這位便是吳家那位二姑娘,聽說……和太子一起長大,頗有情意。”
“哼,皇后娘娘果然怕太子瞧不上隨意選的女子,竟挑了她來膈應我嗎?”我冷哼一聲,搖了搖頭。
“太子妃,我們可要做點什麼嗎?”妙兒明顯有些擔憂。
“無妨,皇后娘娘既然如此用心,我們自然不能駁了她的顏面。聽說母親這些日子身體不好,明日你挑些上好的補品,我也許久沒回娘家小住了。”
妙兒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道,“是。”
這次我回李家,并不是只帶了上好的補品。
我送給母親的禮物,早在我回去之前就已經送到。
是江南醉煙樓里的清倌人,春蘭。
她貌美才高,只是家中獲罪被牽連才被賣到了青樓。
父親對她一見傾心,很快她被父親贖了身,接回了家。
如今,已經是家里最得寵的春姨娘了。
母親身子不適大多是被氣病的。
卻沒料到,春姨娘仗著懷孕,連管家之事都一并拿走。
她著急上火,急匆匆派人來尋我出謀劃策。
我對她道,“春姨娘再怎麼得寵,也不過是個青樓女子,不過仗著父親的幾分寵愛度日,母親是當家主母,又有兒在,還怕她翻出什麼風浪嗎?”
她點點頭,覺得我說得有道理。
“不過母親,兒見父親被她迷了心竅,她如今懷著身孕,若生下兒子,再吹幾句枕頭風,若是哪一日被抬為平妻,與母親平起平坐,恐怕就不好辦了。”
我將茶端到母親面前,但她哪里還有心思喝茶?
“月兒覺得該怎麼辦?”她問我。
“兒不敢妄言,但母親心中,想必已有成算。”
我看著她鬢角的白發笑了,她終究是老了,沒有當年的風采,卻還是有當年的狠毒。
這些年,她沉浸在太子妃母親這個尊貴的身份里無法自拔。
恐怕早就快忘記,我娘也是妓女,并且與這位春姨娘的身世如出一轍。
趁著父親不在,她帶人沖進春姨娘的院子,給她灌下一碗紅花湯。
春姨娘沒保住孩子,父親回來大發雷霆,將母親禁了足,揚言要休妻。
母親神情恍惚,她不相信,我父親如此絕情。
“可父親從來就是個負心涼薄之人,大夫人不是知道嗎?”
這一遭,我站在她面前,看她滿臉震驚的抬頭望著我。
“若父親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怎麼會拋棄為他委身于青樓的糟糠之妻?大夫人知道的啊,是你逼他在前途還是糟糠之妻之中做選擇,他當年拋棄我娘,你滿意這個結果,怎麼如今不滿意了?”
“你……是你!你要為你娘報仇是吧!可若沒有我,李合月,你不過是個最卑賤的庶女,我養你長大,沒料到你是個白眼狼!”
她本來指望我可以救她,聽到這些,她再也沒有了往日雍容華貴的模樣,吼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