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條和小說里描述的截然不同的路。
是周斯那狗賊在摸清我性子之后給我選擇的路。
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個在高二寫下的計劃表,原來悄悄地盛滿了我的人生。
我和他結婚結得很晚,是在我工作穩定之后才領證的。
大學一畢業,我其實挺著急結婚的,但周斯不和我求婚,甚至還拒絕了我的求婚,只說時間不對。
當時我不懂。
結果,等我工作一穩定,他就火急火燎地帶著我去民政局。
那時我才知道,他怕他父親的事會連累到我。
出門的時候天還蒙蒙亮,到的時候,民政局的門都還沒開。
我笑話他,他也只是抱著我笑,摟著我的手臂在微微發抖。
他在那里絮叨,說話沒有一點層次。
想到什麼說什麼。
說從前,說現在,說未來。
他講的從前里有我,現在里有我,未來也有我。
他講他的小心思——比如給我手臂上藥的那天,他是專門把我弄醒的,他怕我沒長眼不知道他有多好,結果我睡得跟死豬一樣根本吵不醒。
「……」
他講其實給我講題的時候不是沒脾氣的,他第一次遇見這麼笨的人,當時就想著要是以后孩子智商隨我就不要了。
他講我不僅笨還傻乎乎的,他說什麼我信什麼,他當時生怕我出門被人用一顆糖就拐走了,所以才辛苦自己每天接送我。
他還講高中的時候不是他愛做飯,只是吃我做的飯需要冒很大的生命危險,他委屈巴巴地說著可難吃了,他硬著頭皮吃完結果還跑了一晚上的廁所。
……
我都被氣笑了,原本還有些激動難耐的心情瞬間平復下來,我冷靜地反問他是不是不想領證了。
手已經捏上他腰間的軟肉。
他身子僵了一下,又開始嘟囔我的好,開始說自己有多可憐,說自己快三十幾的年齡還沒結婚,說他同事這個年齡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我不為所動。
他抱著我,頭埋在我脖子處,「但是我還是好愛你。」
我呵了一聲。
真是謝謝了。
拍結婚照的時候,他笑得像個傻子一樣,我漂亮得像個小仙女。
我看著照片,瞬間原諒他那些不過腦的話了。
不然照片上就會有兩個傻子,指不定別人見了會嘟囔一句——不是一家人,進不了一家門,或者,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關于領證這件事,他開心了許久。
他還特意買了個防水的袋子把結婚證裝了起來,每天都隨身攜帶著,遇見個人就做作地裝作不小心把它從兜里抖出來,然后撿起來的時候再很隨意地跟一句,「哎,它怎麼掉出來了?都怪我老婆太愛我了,覺得我太受歡迎了,讓我時刻帶著它。」
別問我為什麼知道。
因為這狗賊還特意跑我學校在我學生面前這樣炫耀。
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22
結婚的時候,我特意約了高中的同學,我想告訴他們我們過得很好。
我想和那些嘲笑他、疏遠他的人說: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只是短暫地試了下人間疾苦,他從未墜下神壇。
那日春光正好,我看不清臺下人的樣子,只記得身旁人臉上未曾落下的笑容。
周斯說那天我猖狂得特像得了志的小人。
他還很生氣地問我為什麼沒哭,他說他當時差點落淚,但我沒哭,笑得可開心了,所以他也沒好意思哭,只能婦唱夫隨地笑著可開心了。
我問他:「這就是你當時使出吃奶的勁擰我的原因嗎?」
他說是。
我又是氣得半死。
我都是猖狂得志的小人了,我能當著那麼多敵人的面哭嗎?
疼死也不能哭,好嘛!
對了,后來我們有了個女兒,養了只貓養了只狗。
哦,不過我一直覺得我養了一兒一女。
因為領了證的某人越來越作了。
我真的搞不懂,他什麼時候改了屬性。
我覺得我被騙婚了。
不過。
我看著旁邊正看著結婚證傻笑的男人,深情告白,「我還是好愛你啊。」
周斯把結婚證放在枕頭下,溫柔地看著我道:「寶寶,我也是。」
「周斯……你又蹭。」
人生還很長。
我們的故事里沒有誤會和狗血。
我愛他,我也相信他愛我,這就夠了。
我參加了一場豪賭,賭了我的一生。
若是輸了,我愿賭服輸。
反正本是就偷來的一生,我已經十足的幸運啦。
-完-
啾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