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賣你的人,是她,我聽到她在和人打電話,說留在你身邊很危險。」
「胡說!胡說!你在挑撥!」
眼看沈恪唇邊的弧度越來越深,眼神卻越來越冷,那很明顯是危險的訊號,于是岑露尖聲叫著,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動作間,她指間有雪亮的刀光閃過。
「你以為說這種假話有用嗎?你知不知道我和他認識了好多年,當初我說不喜歡他身上的傷疤,他就……」
砰的幾聲巨響。
一串子彈準確無誤地射進了岑露太陽穴,那張嬌美的臉一瞬間變得支離破碎,鮮血混著腦漿噴濺出來,灑了我滿頭滿臉。
當啷一聲,她手里的匕首落了地。
而她也倒了下去,腦袋上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
鼻腔里被濃重的血腥味充滿,甚至連睫毛上都掛著黏稠的紅白混合物。
而在我模糊的視線里。
沈恪放下手里的槍,面色如常地踩著滿地鮮血,一步步走過來。
他未婚妻的尸體,被他像垃圾一樣踢開。
而他只是看著我,用指腹擦去我眼皮上沾的東西。
「我的小狗,嚇到了嗎?」
我的大腦分明已經停止了思考,可嘴巴卻仿佛不受控制般吐出一句:
「……她說,她不喜歡你身上的傷疤,你就,你就做了什麼?」
沈恪看著我,不說話。
那個瞬間我分不清,他的眼神究竟是溫柔還是殘忍。
只聽到他微啞的聲音:「沒什麼。」
「你做了什麼,說話啊!?」
然后那槍管再一次,對準了我的額頭。
「穗穗,是不是我最近對你太好了,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輕笑了一聲,「一只狗,有什麼資格跟她的主人這麼叫,嗯?」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可眼前驟然一黑,就昏了過去。
8
我做了很長很長一個夢。
夢里,沒有任何意外發生,我和沈應星順順利利念到了大學。
我如愿以償讀了美院,而他也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進了他最想去的那所高校。
寒假一起回家,路過城北那家店。
沈應星讓司機停了車,轉頭問我:「要不要吃糖炒栗子?」
「要!」
我歡快而清脆地應聲,他就推開車門下車,往店面的方向走去。
可這時候,路口忽然拐出來一輛白色面包車,路過他時減了速,接著一只手伸出來,猛然把沈應星拽了進去。
那輛車加速從我們車旁呼嘯而過,交錯的一瞬間,我與車內一雙帶著冷然笑意的眼睛對上。
那是沈恪。
……
睜開眼,我躺在柔軟的被窩里,頭發和臉頰干凈清爽。
沈恪坐在床邊,第一時間就低下頭看我。
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銳利眼睛,在觀察著些什麼。
「……你別信岑露的話。」
我啞聲說,「那些畫很快就裝裱好了,到時候我可以親自帶你去拿。」
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很溫柔:「我知道。」
「別墅里有我的人,她和阿瓦爾的人秘密聯系了好幾次,我都知道。」
沈恪唇邊噙著笑,「只不過想看看,他們打算做到什麼程度,又收買了多少人而已。」
我舒了口氣,卻又忍不住疑惑:「不過,我怎麼會突然昏過去?」
「是岑露把你迷暈的,不過沒關系,我已經殺了她。」
沈恪面不改色地說完,又起身,讓醫生進來給我檢查身體。
從他們的對話中,我才得知,這已經是我昏過去后的第四天了。
醫生收起聽診器,低頭寫著藥單:「沒什麼大礙了,只是還有些低燒,再吃兩天藥就沒事了。」
他走后,沈恪見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挑了挑眉:「怎麼了?」
「為什麼我總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我用手腕內側輕輕頂了頂太陽穴,然后就立刻被握住了。
「沒忘記什麼。」
沈恪說,「你還發著燒,睡一覺就沒事了。」
果然如那位醫生所說,兩天后,我退燒了。
但因為病了這一場,我又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有種形銷骨立的蒼涼。
晚上睡覺的時候,沈恪會把我抱在懷里,摸著我后背突出的骨頭,嘆息一聲。
「小可憐,怎麼連一點肉都養不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在某些事情上格外聽話,讓他覺得我已經徹底被馴服了的緣故。
我能察覺到,沈恪對我的態度,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Ƴž
最近,他待在這棟別墅的時間多了不少。
通過岑露的死,沈恪揪出了身邊的內鬼,不知道和阿瓦爾談了些什麼,他們的合作,變成了由沈恪完全主導的局面。
他實在是個很會把握時機,手段又夠狠的人。
據說阿瓦爾看到岑露那具連腦袋都變得四分五裂的尸體時,說話語氣都謹慎了不少。
「岑露到底是什麼人呢?」
我坐在畫架前,看著不遠處作為模特的沈恪,認真地在畫紙上勾勒出他臉頰的輪廓。
他兩條長腿交叉,側支著腦袋,看我的眼睛里透出幾分笑意。
是一個非常放松的慵懶姿態。
就著這個姿勢,他告訴了我岑露的來歷。
「我的……恩人,岑老大的女兒。
」
他手上的這些勢力和地盤,有一半來自于岑露的父親。
當初,岑露的父親本來是拿他當得力助手培養的,結果后來見他服眾,反而心生忌憚,設了個局想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