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很涼。
我驚得幾乎要尖叫一聲,猛地回頭,我對上了一雙藏在厚厚鏡片后的眼睛。
是秦笑。
她原本看短視頻看得入神,卻在我經過時,猛地一把抓住了我。
「阮阮,這麼晚了。」秦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你干什麼去?」
鏡片反射著頭頂白熾燈的光,我看不清秦笑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突然覺得,秦笑比平時顯得陌生。
我喉頭發澀,費力地咽了下唾沫,才開口道:「我出去轉轉。」
秦笑皺皺眉:「雨這麼大。」
她這是不允許我出門?
難道秦笑……就是墓主?
在這個念頭冒出來時,我驟然發現,我的思維好像已經在跟著小冉走了。
然而,就在我思考著怎樣掙脫秦笑時,她卻主動松開了手。
回身取過一把傘,秦笑遞給我:「帶上傘,順便接一下嵐姐。」
我接過傘,趕緊出了寢室門。
我剛剛以為秦笑不會讓我離開,但她沒有阻攔我。
難道是……
心里突突打著鼓,一個念頭浮了上來。
——是因為吳嵐還沒有回來。
對!按照小冉的說法,墓主需要三個祭品,缺一不可。
現在吳嵐還沒有回來,而秦笑也并不知道我已經發現了不對勁,所以她認為我出去了也會馬上回來,并讓我把吳嵐一起帶來。
想到這里,我從睡衣的口袋里摸出了另一個手機——我有兩個手機,一個用于直播,一個用于生活。此刻,我連忙拿出生活用的手機給吳嵐發了個消息。
【嵐姐,先別回來!】
沒人回復,我又給吳嵐打了個電話,她也沒有接。
估計是在路上。
算了,還是先下樓吧,也許我能在她從自習室回來的路上攔住她。
剛剛聯系吳嵐的工夫里,我已經穿越了整條長長的走廊,來到了電梯間的門口。
然而當我走進電梯間,卻突然發現——
兩臺電梯的顯示屏全是黑的。
電梯全停運了。
心里猛地一冷,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我突然發覺,我所處的環境極其不對勁。
來電梯間的路上,我穿過了長長的走廊。
雖然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但平日里這個時間點,走廊里都是很熱鬧的。
去洗漱的,拿夜宵外賣的,擺上瑜伽墊鍛煉的,背單詞的,討論小組作業的,全是人。
然而我剛剛穿過的整條走廊,一個人也沒有。
所有宿舍門都緊閉著,在昏暗的光線下一片死寂。
我感覺自己的腿開始打哆嗦了。
此刻,那臺用來直播的手機里,網友的彈幕在越刷越多,都是催我快下樓的。
但詭異的是,剛剛一直在不停打字發言的小冉,卻再也沒有出現。
吞了吞口水,我看向電梯間旁邊的消防通道大門。
推開大門就是樓梯,我們在三樓,沖下去或許只需要短短一分鐘。
只要出了宿舍樓,一切就都好了。
心思已定,我沖進了樓梯間,往下跑去。
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我要離開這個宿舍,越遠越好。
樓梯間和走廊一樣,一個人都沒有。
我狂奔下樓,飛快地下了兩層,也許是太過慌張,在下到最后一層的時候,我一腳踩空,整個人直接摔了出去。
手機從手上脫手,我趕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將它撿起。
好在直播并沒有斷。
「好了,我到一層了。」
我對著手機大聲道,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然而屏幕里卻是一片死寂。
所有網友的彈幕似乎都停了。
幾秒后,才有幾個彈幕冒了出來。
內容一模一樣。
【阮阮,你回頭看一下……】
我頭皮驟然一炸。
不對勁的感覺在心頭瘋狂涌出,我的確意識到了——
我已經往下下了兩層了,但這不是一樓。
我回過頭一看,雞皮疙瘩立刻炸了一身。
身后的數字,明晃晃地還是 3。
我還在三樓。
3
鬼打墻。
如果說之前,我雖然已經下意識地跟著小冉的思維走了,但心里還是抱著「她在瞎說」的僥幸念頭。
那麼這一刻,我才真的意識到,不是自己嚇自己。
我確實遇到了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
手機屏幕上,網友們的彈幕已經開始一片一片地刷過。
主要分成兩派。
一派和我一樣嚇壞了。
【剛剛直播大家都看見了,阮阮是真的往下跑了兩層啊。】
【這就是鬼打墻,她離不開這層樓!小冉說的是真的!】
另一派則對鬼神之說還是無法接受,于是開始轉而懷疑我。
【阮阮,這是不是你跟你的托兒為了流量,在聯合整活兒啊?】
【對啊,我也傾向于這是主播自導自演的,所謂的鬼打墻其實就是在兩層樓都貼上「3」,拙劣的障眼法罷了。】ӳʐ
【不過主播這個演技是真的可以,瞧這小臉嚇得煞白,跟鬼似的哈哈哈。】
后面發言的基本都是直播間新涌入的網友,他們不認識我,因此肆無忌憚地調侃起來,更有甚者開始罵我,說我為了流量不擇手段。
而我根本顧不得這些了,看向手機屏幕,我聲音顫抖:「小冉,小冉你還在嗎?」
沒有任何回應。
小冉沒有再發出一條彈幕。
心頭的絕望越來越濃,我站在空曠死寂的樓梯間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