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提供的我們在一起的證據有很多漏洞,只要我再仔細思考一番就能發現破綻。
但那時我剛失憶,太需要安全感了,就下意識找理由,將一切不合理的,都合理化了。
我想唐譯在做出拋下我的決定時,一定沒有考慮過我將會面臨的危險境地。
如今想來,很慶幸冒充我男朋友的人,是封硯。
聚會結束后,我獨自在徹底安靜下來的包廂坐了一會兒,直到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西柚汁,才起身打開包廂門。
然后看見了不知在門外站了多久的封硯。
他雙手插兜微微歪著腦袋隨意地側靠在墻上,像是一直在等這扇門被打開。
淡淡的酒精味漂浮在空氣中,我靜默了一瞬,問他:
「有什麼事嗎?」
「我想見你。」
過于坦誠直率的回答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嘆息一聲告訴他:
「封硯,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如果我說我是真的喜歡你呢?」
其實我曾對著鏡子想象過自己有多像那個姑娘,才能讓他做到這樣深情款款,不愿放手。
但他救過我一次,也騙了我一次。
算是扯平了。
所以當他再次出聲:
「虞禮,其實我們——」
我打斷了他:
「需要我直說嗎?封硯,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關系,無論是從前,現在,還是以后。」
從唐譯那里得來的教訓告訴我,一段錯誤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
大概是光線的原因,他的臉色有一瞬間蒼白,張了張嘴,半天才用有些清啞的嗓音問我:
「連朋友也沒得做嗎?」
我看著他,堅定地拒絕:
「我不缺你這個朋友。
」
10
原本以為對封硯說清楚后,換來的會是內心的平靜,然而并不是。
輾轉反側的每一個夜晚,想到的都是他那張慘白的臉。
以至于曾經和他在一起的短短時光里所經歷的每一件小事,都開始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糟糕的是,他還是會不斷地來找我,想要見我,總是以各種方式出現在我身邊。
時間久了,我對他的身形、名字、以及身上獨有的淡淡的青松香,都格外敏感。
連帶著看見相似的人,我都會下意識躲開。
我知道,我躲的不是他。
而是自己的心。
看見封硯上位成為封氏掌權人的消息那天,我正在逛超市。
無數財經、娛樂媒體報道關于他的信息。
自幼喪母,父親再娶,繼母帶來的孩子卻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后來他被打壓、被厭惡,只能隱藏實力,掩蓋野心,只為一朝奪權。
值得一提的是,有人發現他自小就在做慈善,每年都會給孤兒院和偏遠山區捐贈物資。
我站在擺滿各種果汁的貨架間抬頭去看懸在上方的大屏,是無數記者將話筒伸到封硯面前的采訪畫面。
視頻里的他,不是曾經網友口中的玩世不恭,也不是我印象中的溫柔雋雅。
而是冷漠疏離、居高臨下,透著一股上位者的氣勢。
記者刻意提問為什麼這個位置是由他來坐,而不是他那個留學精英、能力極佳的哥哥。
面對刁難,他睥睨著面前的人,極淡一笑:
「強者上位的道理,不明白嗎?」
不知怎麼,我忽然想起當初他用酒瓶砸人救我時的那一幕,或許,那才是真正的他,溫柔又狠戾,清冷卻瘋狂。
但我和他在一起的短短時日,并沒有讓我來得及去了解他的家庭,所以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身世。
我曾經猜測過那些傳言是他故意而為,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
下一秒,視頻中有個八卦的記者問:
「有消息稱,封總一直在找一個女孩,是心上人嗎?」
現場安靜了一瞬,封硯眼神溫柔地看向鏡頭,他說:
「是的。」
我平靜地收回視線,繼續購買。
直到結賬時才發現拿錯了果汁。
11
那之后封硯還是一如既往地不斷出現在我身邊。
雖然他沒再提過要和我在一起的事,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告訴我,他還沒放棄。
我在大雨中遇上車拋錨,他會第一個趕到。
我去爬山扭到腳,他也會出現將我背下山。
直到有一次我因為在學校被傳染流感,在家修養時,他敲響了門。
當時我還沒完全退燒,所剩無幾的理智還在提醒著我要和他保持距離,所以我說完一句「離我遠點,會傳染給你」后就要關門。
他伸手擋住,擠進屋內反手關門,望著我說:
「我不怕。」
吃過藥的腦袋昏昏沉沉,我沒精力和他爭執,于是躺到沙發上就隨他去了。
從前和唐譯在一起時,我每次生病他都很少有時間陪我,大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去醫院,一個人吃藥,一個人慢慢好。
我并不是個嬌氣的人,他很忙,我能理解,沒有他的照顧,我也可以自己一個人。
但如今我迷迷糊糊看見封硯一會兒喂我喝水,一會兒去廚房煮粥的模樣,有些好奇。
于是我問他:
「封硯,你不忙嗎?」
他剛掌管公司,需要他處理的事,只會多,不會少。
在我這里,只會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