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并沒有開口,只側目和我一起看著大屏里的視頻,是頂流歌手傅馳發布新歌后接受采訪的直播。
主持人從他新歌《蔚來》的含義,一直問到他最想讓誰聽這首歌,最后在得到他的一句很愛的人后,讓傅馳現場打電話給對方,清唱給她聽。
在觀眾的尖叫聲中,我一直放在大理石桌上的靜音狀態的手機突然亮起一串熟悉的號碼。
宋暮就是這時候開口的,他居高臨下地低眉看著我,語氣有幾分失落:
「是因為他吧?」
「所以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在來電顯示亮起又熄滅重復三次后,我眨了眨微酸的眼睛,有些執拗地去糾正他:
「不是不愿意,是這份關系的本質就是假的。」
就像……傅馳的喜歡,從一開始就是假的。
3
直到現在,我依舊會偶爾陷在那個夏日午后的噩夢里出不來,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五臟六腑,感受到的只有漫無邊際的空。
明明上一秒我們還在圖書館規劃著未來,下一秒,他就在我滿心歡喜地列下共同的人生清單時,忽然告訴我:
「喬蔚,別寫了,我們分手吧!」
不得不承認,那五個字的殺傷力足以瞬間擊潰我的思維能力,我當時的表情一定像電腦突然卡了一秒,怔愣過后有些恍惚地輕笑:
「傅馳,今天……不是愚人節。」
他一點一點掰開我抓住他小臂的手指,說了聲「抱歉,喬蔚,我喜歡的人不是你」之后,就迫不及待地起身離開了。
那時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的話,我甚至會主動給他找理由,就像電視劇中的情節,他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癥故意讓我離開,或者是遇到什麼困難了不得已要和我分開。
可惜都不是。
他,傅馳,就只是單純的不喜歡我。
當我渾渾噩噩在宿舍躺了三天后仍舊想要挽留這段感情而去找他時,看見的是他將一個女生桎梏在懷里輕輕親吻她臉頰的畫面。
我抹掉眼角的淚,走到他面前,啞著嗓子問:
「傅馳你告訴我,是不是那三年的感情都是假的?」
「是不是你說的每一聲喜歡都是假的?」
那天的太陽很大,可我卻覺得很冷。
傅馳蹙著眉,沉默地望著我,還沒開口,他身邊的那個女生就不屑地挑眉舉起手機遞到我面前。ýż
是傅馳提分手那天,她發給傅馳的消息:
「我認輸,傅馳,你現在立即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和你在一起。」
起初我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直到后來我的室友們利用她們龐大的人脈網耗費一周時間拼湊出一個大概的真相。
和傅馳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叫宋曦,兩人是高中同學,傅馳喜歡了她很久,可她喜歡傅馳室友、喜歡傅馳兄弟,就是不喜歡傅馳。
大概是為了賭氣,傅馳選擇了來追我。
所以他對我的所有好和溫柔,都只是為了讓另一個女人生氣嫉妒。
至于為什麼會是我?
或許是在他需要有個利用工具時,我恰好出現在了他面前,又或許是像他曾揉著我腦袋說的:「蔚蔚,你怎麼這麼好騙啊?」
實際上沒人知道為什麼。
不過,他的目的也算達成了,宋曦最后還是選擇了他。
但那是我規規矩矩讀完小學初中高中,懵懂地進入大學后第一次小心翼翼、真心實意地喜歡一個人。
最后,一顆真心被他毫不留情地摔碎了。
其實知道真相后我已經沒有多余的情緒了,只覺得麻木,但我的三位室友為了替我報仇,讓她們的男朋友在一個夜晚將傅馳打了一頓,然后撥通我的微信視頻,讓他給我道歉。
我那時看著視頻對面臉頰淤青,嘴角流血的他,平靜地與他對視了一眼后,低聲開口:
「不用道歉。」
「傅馳,恭喜啊,你贏了!」
4
我不會在同樣的陷阱里跳進去兩次。
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開始是假的,那就永遠也不會有結果。
所以當宋暮說出那句「可我喜歡你是真心的」時,大概是因為回憶涌現的痛苦,又或是后起的酒勁太猛,我第一次拋棄應有的禮貌和得體對他進行了攻擊:
「真心?呵~宋暮,你連你自己的記憶是真是假都分不清,你談什麼真心?」
「你說你喜歡我,那你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你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回憶嗎?」
「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只是在醒來后因為記憶錯亂,誤以為自己喜歡我。」
「還是說,因為我這張臉?一見鐘情?不,是見色起意?」
「宋暮,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曾經面對和我身份一樣的傅馳,我在被傷害后都對他束手無策,更不要說如今和我地位極其不對等的他了。
記憶的最后,是宋暮睜著微紅的眼眶有些許偏執地對我強調:
「不是見色起意,是真心喜歡。」
直到第二天從床上醒來,我才后知后覺前一晚對宋暮說了些什麼,惶恐了一秒后放棄了掙扎,莫名的,我覺得宋暮并不會對我做什麼。
事實也是如此,自那之后,他就沒再出現過在我面前,就連我經紀人也好奇地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