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奔,把畫給姐姐。」
爪子帶著畫挪到我腳邊,我輕輕握著它的前腳,下一秒這只大金毛便要往我懷里鉆。
即便我沒這麼怕狗,但面對這麼一只自來熟的金毛也是嚇了一跳。ႸƵ
宋風和控制住它,有些尷尬地向我道歉:「我們家奔奔就是有點熱情。」Уʐ
他家剛搬來不久,就住在公園附近,閑時他就來遛遛狗。
自學畫畫起,我便常在這公園里寫生,尤愛畫這荷塘,畫它一年四季的不同模樣。
也因這契機,我和宋風和混得熟了,噢,還有奔奔。
奔奔好像很喜歡我,第一次見面就把我當成熟人,任我怎麼摸它也不反抗,應了宋風和說它熱情的那話。
這兩年,我陸陸續續也給奔奔畫過好些畫像,宋風和很不滿,對他當了我這麼久的同桌卻沒有一張畫像表示抗議。
「你能和奔奔比嗎?我和奔奔一見如故,而且我不畫人,我畫花畫草畫可愛小狗就是不愛畫人,除非,你要當奔奔的哥哥,變小狗嗎?」
他被我噎了回去,但仍然樂此不疲地帶奔奔來看我畫畫。
但我說的是真的。
我真的感覺見過奔奔,甚至對一只小狗幫我撿到畫的場景感到莫名熟悉,卻又覺得是自己記憶錯亂。
10
最近每天都能收到宋風和的消息轟炸。
【夏霽!最近天氣這麼好你怎麼還不出來動一動?】
【今天沒有下雨刮雪,加上我宋風和就是個好天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樓下八十的老大爺都在公園打了兩周太極了,十七歲的夏霽門都不出。】
【奔奔已經四歲了,但它還沒有收到今年的畫像,最近都餓瘦了,給我媽憂慮的,你說我要不要和我媽深究一下原因?】
面對他的威逼利誘,我坐不住了。
我最近沒有出門,其實是在思考:
有沒有一種可能,宋風和所謂的那些「理想型」都是些場面話。而有沒有一絲可能,宋風和也喜歡我啊?
這是趙語桐給我提供的思路:
「要我說,宋風和雖然一天對誰都樂乎,但他對你格外熱乎啊!就算你倆是因為同桌而走得近,那也是因為你夏霽是他同桌啊!換別人也不一定,不然你問問他愿意和我同桌不?」
想到這里,我一個魚打挺從床上翻騰起來,拿著畫板出門了。
我沒有告訴宋風和我去了公園,但我莫名有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會遇到他,百分之五交給天時。
一走進公園,就看到奔奔圍著長椅打圈,和它主人一樣,永遠都充滿了活力。
但它的主人今天垂著個頭坐在長椅上鼓搗手機,看著有些惆悵。
我的消息提示音隨之響起
【今天風和,但有人心情不美麗,原因是奔奔沒見到能給它畫出英武雄姿的畫師,已經三天沒笑了,連累了它的主人。】
我好笑地看著這段文字,又看著不遠處的一人一狗,到底誰才是喪氣小狗啊?
【沒有天時地利,但人和了。】
發出這句話時,我感覺自己確認了些什麼。但心跳得又厲害,感覺有些空,想填滿點什麼。
所以我大聲喊了一聲:「宋風和!」
他看過來了。
11
奔奔一臉溫順地趴在地上,我正給它畫四歲的「生日像」。
宋風和坐在我旁邊,不時看奔奔,不時看我。
他的視線太難以忽視,擾得我的畫筆都好幾次頓住,不知從何下手。
「宋風和,你要是閑得慌,就和大爺打太極去,別亂入我們小年輕的世界。」
「你對著奔奔畫畫是在觀察,那我也是在觀察嘛。」
我已經打出了底稿,聽了這話,索性擱筆看向他:「那你倒是說說,觀察出什麼來了。」
「我發現吧……你和奔奔都長大了。」
是這樣的,話癆宋風和十句里面有八句都在沒話找話。
我一陣無語,拿起筆打算不再理他。
「誒,我說認真的啊!奔奔遇到你的時候才一歲,小豆丁一樣,你看看現在躺地上這一坨烤肉樣,我是抱不動了。你就更不用說了,變化更大。」
我懶得糾正宋風嘴里奔奔的年齡錯誤,只偏頭看他:「我哪里變化很大?」
沒承想,他托著臉一臉認真地面向我,似乎真的想找出什麼不同。
我們距離很近,比我們在學校同桌時手肘放在桌子上差二十公分就能碰到的距離還要近,近到我以為我們之間會發生一些什麼。
但結果是我先在他專注的目光里敗下陣來錯開視線,無意識地摩挲著手里的畫筆,好像下一秒我的手就能將它削開。
可能心里有鬼的人就是會心虛一些。
「我覺得你比一開始自信開朗啊,活潑愛笑很多,說話開玩笑也很有趣,和我交流簡直是棋逢對手!其實我覺得除了畫家和醫生,你學法律當律師也很不錯嘛!」
他在很認真地在夸我,但下一秒又垮掉了:「就是吧,你這個發型當律師可能沒什麼說服力。」
我摸著這個假期剛長到后頸的學生頭短發,怒火來得有些莫名:「我短發招你惹你了?我又不當律師,管你宋風和喜不喜歡,我就是要留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