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上一小塊面包,喉嚨里就跟針扎似的疼,下行一寸都困難。
喝口水,也被嗆得半死,閉著房門,咳嗽個天翻地覆。
外面的大門關了又閉,閉了又關,腳步聲常常在我門口經過,電視聲,說笑聲,轟轟烈烈。
「尖子生,我有一場猴戲,想不想看?」
某日,孫培政給我發了一條莫名其妙的信息。
「你演的嗎?」我故意逗他。
「我可以演根棍。」
看,這人就是傻不愣登。
沒過幾日,就聽聞孫培政和林歡復合了。
我保持觀望態度,總覺得孫培政這廝沒憋好屁。
后來,聽說孫培政又給爸爸加薪了,聽說媽媽被送了一個愛馬仕,聽說林歡拿著孫培政的卡去挑選了喜歡的戒指,靜等出嫁了。
小寒那天,爸爸捂著口鼻進入了我的房間。
「都幾點了還不起床?」
一進門,就直奔陽臺而去,不顧室外呼嘯的北風,將窗戶開到了最大。
寒氣穿過被子和我干癟的皮膚,直達骨頭。
我打了個冷戰,忙蜷了蜷腿,在被子里將自己裹成了一團,只露出一雙眼睛。
爸爸皺著眉,「天天咳,都不知道攢了多少細菌,也不說通一下風。」
「以前就跟你說不要光講風度不講溫度,要多穿點,多喝熱水,勤通風,你偏不聽,總覺得我們是想害你。這下好了,快咳成肺炎了吧?總得讓你長長記性。」
「快起來,趁著今天太陽好,趕緊起來把房間收拾一下,再把廚房和衛生間擦一擦,你姐夫過兩天要過來吃飯,你媽一個人忙不過來。」
哦,敢情這姓孫的是要上門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瞌睡,眼皮沉沉的幾乎睜不開。
「我不舒服,想再睡會。」
氣流摩挲著氣管,又疼又癢。我的嗓子,啞得幾乎失聲。
「生前何必貪睡,死后必定長眠!」
爸爸突然文縐縐地整出這麼一句,言語間都是失望。
「想睡就換個地方睡去!把晚.晚.吖房間騰出來,我和你媽好收拾。人家上門看見你大白天地睡覺,不知道要怎麼笑話,還以為咱們家都像你這麼懶。」
看我半天不肯動一下,爸爸氣得將我的行李箱從角落搬出來,扔在地上。
直催:「快快快,不想干活就起來,滾到外面住幾天。」
我無奈只得起身。
過一會兒,聽見媽媽在客廳驚呼:「你感冒還沒好利索呢,哪能干這些?!」
「能有什麼辦法,」爸爸的聲音并不低,還夾雜著兩聲咳嗽,「兒女不心疼,可不就得自己干。算了不說了,又不是頭一回,這麼多年都這麼過來了。」
拉著行李箱往外走的時候,媽媽剛好迎面朝這邊走來。
但她目不斜視,擦著我的衣角離開。
其實我的臉已經腫了一圈。
因為收拾得匆忙,蒼白的面色及發黑的鼻頭也并未來得及用化妝品進行掩蓋。
等我想起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好在,她對我視而不見。
鼻子一酸,嘴巴就先于腦子問出了聲:「我住幾天回來?」
媽媽頭也不回,語氣藏著濃濃嘲諷。
「你不是說要和我兩清,還回來干什麼。」
22
其實不想流浪的。
但感覺死在別人的酒店里,不太好。
有些膈應人。
橋洞下又陰又冷,我靠著橋墩假寐,睜眼看見一個小女孩打量我許久。
許是太過好奇,終于鼓起勇氣問我:「姐姐你晚上要在這里睡嗎?」
我點了點頭。
「你怎麼不回家呀?」
她的媽媽及時制止了她,朝我抱歉一笑,拉著女孩走了。
我覺得,我得找個更隱蔽的地方。
23
周六一大早,林歡就發了陪我爸媽逛菜市場的朋友圈。
還配了一張孫培政給員工們開會的西裝照。
配文:再嚴肅的老板,也得見丈母娘。期待孫先生中午可以氣場依舊,不要緊張。
似乎有許多人給她留言點贊,林歡回復得很勤。
「謝謝二姨,您別看他很冷酷,但其實平時還是很體貼的。」
「直播不太好吧……」
「再調皮,小心你們老板回去收拾你們!」
「好噠好噠,我給你們說說情。」
「嗯嗯,謝謝老同學。」
「我家那位在海市也有房,以后我們可能會到海市住一段時間,具體日子得看我家那位的規劃,過去的話找你玩啊!」
再然后,我看見爸爸給林歡點贊了。
還留了一句俏皮的話:叫他不要緊張,我們家不吃人。
林歡:謝謝親親姑父,我會轉告給他的。
頭暈暈乎乎,好像有些發燒。
睡了。
24
下雪了,刮來的風冰冰涼涼,還帶著濕意,把我凍醒了。
手機上有數十個未接來電,微信的未讀消息也爆了。
有孫培政的,爸爸的,林歡的。
就連半年前將我拉黑的媽媽也發來了信息。
「連你表姐的男朋友也搶,還有沒有廉恥心?什麼丑事也做得出來!」
「立馬和小孫分手,聽見了沒有!」
原來林歡偷偷開了直播,邀請同事們圍觀老板拘謹場晚.晚.吖面,準備暗戳戳秀一把恩愛,沒想到直播翻了車,成了公司的大笑話。
直播中,孫培政不僅否認和她談過戀愛,還警告林歡不要再散播不實消息影響他和女朋友的關系。
他口中承認的、即將領證結婚的女朋友,是我,這讓林歡十分崩潰,也讓爸媽深感震驚。